锁好房门，章小玉揉揉咕咕作响的肚子。我妈叫我回家吃饭，走了。
一进家门就见到王永恒正在厨房里埋头干活，赵明月站在旁边把人指使得团团转。
“这一上午去哪儿了？天寒地冻的，身体还没恢复，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进门就迎来了老母亲的好一顿爱的唠叨，瞟了眼暗戳戳松口气的王永恒，撇撇嘴。
“我俩都下岗了，小王没跟你说？”
章妈听了如遭雷击，眼看着火山即将爆发，始作俑者拔腿就跑，连给爸妈买的衣服都不敢拿出来显摆。
“小王，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两个人都下岗，以后你俩怎么办。。。。。。”
章小玉钻进卧室，一边换家居服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赵明月的火气消了，才蹑手蹑脚地出来。
王永恒被岳母骂得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剥葱，赵明月用力地剁着肉馅，菜刀把砧板剁得当当响。
章小玉走到章妈身后，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细声细气地劝解：“妈，陆叔叔不是早就说过，机床厂倒闭是迟早的事。我俩越早出来越早找出路，这是好事呢。”
“小玉说得对。”王永恒闷声闷气地附和。
“别跟我这腻乎！”赵明月耸耸肩，作势小闺女的脑袋推开，要笑不笑地抱怨：“就知道捣乱！”
“妈你推不走我，我就是你身上的狗皮膏药。”章小玉把脑袋贴得更近，可着劲儿跟章妈撒娇。
“我就是担心，你说说你俩年纪轻轻的，又没个文凭，以后可怎么办？”
小女儿在高考时候突然生病，连续高烧导致名落孙山，这是赵女士心里永远的痛。
“妈，小玉表哥。。。。。。”王永恒本想坦白莞城之行的成果，被媳妇儿一个眼风扫过，到底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妈，你闺女我都嫁人了，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后啊，有小王管我，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行不？”
“可小王他。。。。。。”赵明月看了眼蹲在垃圾桶边干活的女婿，到底没说出难听的话。
“妈，我在学院路买了个门面房，吃完饭我和小王就去看看能做点什么小生意。您就放心把，也许年前我们就能赚钱了。”
赵明月还是发愁，叹气道：“唉，生意哪儿那么好做，万一赔了呢？”
章小玉笑笑没说话，立刻转了话题：“明年春天我报名参加成人高考，保证考上海城大学成人教育学院。”
“你这孩子，这是彻底想开了？”果然，赵明月听了立刻高兴起来。
小女儿性格偏执任性，高考落榜给她的打击太大。自从高考以后，家里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大学两个字。
现在小玉主动提及，说明她解开了心结，赵明月能不高兴么？
“有什么想不开的，有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章小玉从背后搂着赵明月的腰，脑袋在她后背蹭啊蹭的，“不就是个文凭么，妈你就瞧好吧，不拿个博士学位，我就不姓章！”
“胡说八道！”赵明月反手打了小闺女脑袋一下，笑意从心底涌出。“你等着，我有东西给你。”
赵明月擦擦手走进卧室，没一会儿，她手里攥着个存折回来，二话不说塞进章小玉衣兜里。
“唉，唉，娘亲大人，您这几个意思？”说着就要把存折掏出来。
“给你的就好好拿着！”赵明月按住章小玉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你俩既然想好了后面的路，我们当老人的也就能给你这点儿帮助了。钱不多，我们老两口也就这点能量。”
章小玉扭着身，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衣兜里掏出存折，打开一看，三千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原主结婚几乎掏光了章家的家底儿，这三千块钱应该是家里最后的存款。存折轻飘飘，可父母的爱却沉甸甸。
章小玉仰头忍住了眼泪，给赵明月一个甜甜的笑：“小王结婚前给我一万块存款，还有您给的五千，我买门面房才花了六千。所以您看，我可比您还有钱呢。从来没听过穷人接济富人的，对吧？”
这话惹得赵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劈手夺过存折放回自己兜里，点着章小玉的脑袋嗔道：“是，你有钱，看不上我这点棺材本儿。说实话，我跟你爸忙乎了一辈子，到最后就存下这点钱。行啦，这钱我给你备着。”
眼看着媳妇儿把丈母娘哄的眉开眼笑，王永恒也跟着笑，眼底却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黯然。
他也有母亲，可他的母亲对他只知道索取，从来都没给过他一分钱。
一个是为了孩子恨不得付出所有，一个恨不得掏光孩子的所有。
这差别，不提也罢！
赵女士心情大好，做菜的水平也相应地突飞猛进。三人中午饭吃得很香，王永恒甚至用馒头把菜汤都划拉干净了。
午睡时间，王永恒正想着跟媳妇儿好好亲近亲近，却被粗暴敲门声给搅和了。
“谁啊？”章小玉打开房门，敲门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年轻男子。
“章云泽家？”男人獐头鼠目，牙床突出，一张嘴就能看见黄灿灿的牙花子，可把章小玉恶心到了。
王永恒紧跟在章小玉身后，看出来者不善，连忙将她拉到身后，一手撑在门框上，不让人进屋。
“有事？”
人高马大的王永恒给那人不小的压迫感，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忽想起自己的目的，又壮着胆子上前，“章云泽呢，叫他出来，敢以权谋私，我今天就让知道知道，我们平头百姓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章小玉都懵了，章爸光明磊落了一辈子，啥时候以权谋私了？
王永恒见多了这种社会混子，知道是找茬来的，眼睛微眯，语气冷硬，“有事说事，别那么多废话！”
“章云泽自己住着那么大的房子，还有脸侵占分给职工的福利房。他是要在离休前，彻底占一次公家的便宜对不？我没房讨不到媳妇儿，以后我就住在你们家了！”
男人说着就要往屋里闯，撞到王永恒胸膛上，反作用力把自己震得倒退几步，他顺势就坐在地上，耍起赖来。“章院长家人动手打人啦，可打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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