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点点头，对手底下职工的态度表示满意。高高扬起下巴，踱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把桌上的报纸翻得哗哗响。
章小玉从文件框里翻出一张的请假单，慢悠悠走过去，把那张单子摊在李主任眼前。
“主任，这单子厂长签字批复过，你说这考勤该怎么记？”
“什么事都问我，工会要你做什么？”李主任劈手夺过单子，当看清楚请假申请人时候，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这事还真得问你呀，你不刚才说给我算旷工么？可是我这病假厂长同意了的，您二位到底谁说了算？”
“这个。。。。。”给章小玉算旷工是她临时起意，早把请假条这事忘得干净。她端起水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猛灌一口茶水。
“啊，呸呸！”可烫死她了！Nnd，是哪个没长眼的，往茶杯里加热水也不告诉她一声？
那个站在炉子旁边，正在往炉子里添煤的女人手一抖，煤铲里的煤球滚落一地。
“有厂长批复你怎么不早说？真是乱弹琴！”
“那检讨？”
李主任冷哼一声，斜眼瞟着章小玉：“早就知道你写不出来，行了行了，赶紧把那张下岗名单落实下去！”
章小玉穿好外套，当穿到军大衣的时候，想了想自己身上贴的暖宝宝。嗯，应该不冷，于是把那笨重的大衣放下。
此时国营大厂里充斥着金属撞击的声音，走在操作厂区，章小玉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生疼。
想着那些在这种环境里工作一辈子的老职工，又看看手里的那份名单，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小章你胆子可真大，就这么自己下车间来？”被李主任称呼成“老谁”的中年人迎面走来，几乎用喊的跟她说话。
“汪师傅。”章小玉认出这人是办公室唯一一个对自己还算客气的老好人。
“现在工友看到咱们工会的人可没有好脸色，你下发通知的时候小心点儿，啊！”老汪扔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就是汪师傅的一句话，让她想来一件事。
原主上班第一天，也是被李主任指使着去车间。
由于原主的轻率和不懂变通，没说几句话就引起下岗工人的反感，争吵中，被人趁乱踢到小腹，让她刚经历了流产的身体，伤上加伤。
原主挨打的车间距离王永恒工作的车间很远，等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原主已经躺在地上，身体血流不止。
伤了人就得承担刑事责任，见到有人被刑拘，工人们老实了，所以那次下岗动员进行得异常顺利，最后受益的是主持这次下岗动员工作的李主任。
可原主呢，因为这次的伤害，直接导致她终生未孕，也为后来的癌症埋下了隐患。
细看手里的名单，里面涉及的车间有六个，她想了想，找了个卫生间进去。
正是生产忙碌的时候，卫生间里一人没有，她紧跟着闪身就进了别墅里。
别墅三层是个阁楼改造的大书房，那里有一套小型办公设备。
李主任给的名单涉及六个车间，章小玉复印了六份名单出来。从书房里翻出双面胶，啪啪贴到名单背面，做好这一切，她神色轻松地走出了卫生间。
她不再像原主那样傻呵呵地跑到车间里挨揍，而是直接把名单贴到了各个车间的告示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