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何没关系,怎能将如此龌龊的念头放在夏姑娘身上?
冷娆开始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以免待会儿再见夏姑娘尴尬,恰巧夏月莹推门出来,衣衫齐整,好似完全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只是冲她微微一笑:“我已换好衣衫,阿娆可以进来坐了。”
阿娆?
冷娆霍然转身,对上夏月莹坦荡清澈的眸子,又万分难堪地移开目光。
——不,夏姑娘这样美好的人,岂是我这种人可以玷污的?
“夏姑娘既然已经无碍,那在下便告辞了。”冷娆抱拳一礼,便要转身离开。
夏月莹皱了皱眉,声音冷肃:“下平白伤我,难道仅仅如此便要一走了之?这就是血月谷的处事之道?若真是如此,那月莹少不得就要入宫找帝后讨个说法了。”
冷娆脚步顿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夏月莹抬步绕到冷娆面前,声音柔缓了下来:“我伤在左臂,自己上药多有不便,还是要劳烦阿娆在我家多住几天。再者,家母奉命为阿娆治伤,只是家母事忙,少不得月莹代劳。若是阿娆不愿住下,月莹就只好每日拜访阿娆了。”
此话漏洞颇多,纵然自己上药不便,丫鬟侍女总是有的,哪怕医术不精,上个药却是不难;再者,夏太医再忙,但帝后亲自吩咐下来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还未出师的女儿代劳。
然而已经昏了头的冷娆却浑然不觉,甚至心里还万分感动。
——夏姑娘果然心善,明明是我伤了她,她却为了不让我来回奔波而邀我住下;明明是我受了伤劳烦她,却还要让她来回奔波。
——夏姑娘事事为他人考虑,我却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只是想起在夏姑娘的伤彻底好前,还要经历好几次方才在屋里的场景,冷娆的脸就不由红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冷娆到底还是在夏府住了下来,只给自家少主递了个信,以至于简梓桐满头雾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是治个伤而已,怎么就直接住到人家大夫家里去了?
夏月莹给冷娆安排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虽然她很想和冷娆住在一个屋里,来一个同塌而眠,但想想就知道冷娆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也就没白费功夫。
反正都住到隔壁了,离睡在一张床上还远吗?
夏月莹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微微歪头,看着冷娆的背影,以至于让冷娆时不时觉得哪里怪怪的。
冷娆身为暗卫,对旁人的注视最是敏感,警惕地回头,却只瞧见夏月莹温婉地坐在那里,与自己的目光对上,也只是温婉一笑。
冷娆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虽然她一心想着等夏姑娘伤好她便离开,但她心目中圣洁的夏姑娘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将她永远留下。
不过就这么相处了几日后,冷娆现夏姑娘明显要比自家少主自律得多,每日卯时初便起,然后便在窗前读书,用过早饭之后便处理药材,然后再读书,午后小憩之后依旧是手不释卷,偶尔读累了便会停下来弹弹琴,或是作一幅画。
冷娆暗自咋舌,这勤勉的程度,怕是陛下也不过如此吧?毕竟就算是陛下,一天当中还要抽出几个时辰同少主调情呢。
——难道说,夏姑娘之所以如此勤勉,是因为无人与她调情?
冷娆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随后又懊恼无比,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夏姑娘呢?
只是懊恼过后,她又忍不住看向夏月莹,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如同鬼魅般飘上来:像夏姑娘这般清婉温雅的人,调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阿娆缘何一直盯着我?”夏月莹从书卷中抬起头来。
“不曾——”冷娆下意识否认,顿了顿才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下方又开口,“夏姑娘为何如此勤勉,可是想科举为官?”
如果仅仅是女承母业的话,是不必看这么多书的,更不必使自己如此辛苦。
夏月莹愣了愣神,之后却是久久的沉默。
原主原来是如何打算的她并不知道,但她自己的确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做官的,甚至连那什么劳什子太医都不想做,之所以日日如此,与其说是强的自律,不如说是习惯。
习惯了用十二分的努力去拼搏,习惯了时时刻刻维持着紧绷的精神,习惯了把自己武装起来防备地看待周围的一切……以至于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身份,甚至有意识地想要换种活法,都没能改变这种习惯。
只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对冷娆说罢了,毕竟她面前的是太医之女夏月莹,而不是异世界的高中生夏月莹。
见到这反应,冷娆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连忙起身致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夏姑娘见谅。”
“无妨,是家母素日里要求比较严格罢了,更何况多读些书于己也有好处。”夏月莹温婉一笑,与素日里一般无二,仿佛方才的落寞只是冷娆一个人的错觉,“阿娆可读过书?”
冷娆摇头:“不曾。”
她身为暗卫,虽然是血月谷培养出来的精锐,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执行任务而识字,书还是不曾读过的,哪怕后来成了暗卫统领,偶尔有了闲暇时光,也不曾想过读书。
夏月莹闻言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冷娆:“入门的话,阿娆可以先读这一本,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