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关键时候,好久没出声的孙阎王突然大喝一声。
“你们顾家的事。我没兴趣听!我只问你们一句话,三万两银子,到底还不还?!”
一说到钱,顾瑞林和杨氏等人立刻都成了锯嘴葫芦。
知秀扭头一看,顾氏已经躺在被上虚弱又急促地喘气。便回头道:“孙二爷,谁欠你的钱,你问谁要就是了。”
孙阎王嘿嘿冷笑,道:“钱么,是顾瑞林欠的,不过我刀子都逼在他脖子上了,他也拿不出钱。反正那酒楼是姓顾的,我只问顾家要钱,顾瑞林拿不出钱。便问顾夫人要!”
他走上前,阿桑立刻往他身前一拦。
孙阎王知道他身手好,不敢硬来,不过他也不肯就此示弱。
“不要以为你们叫个高手来就能赖账!”
知秀道:“我们没说要赖账,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欠钱的是顾瑞林。顾夫人已经是嫁了人的女人,跟顾瑞林早已分家,顾瑞林的事跟顾夫人没有关系。”
孙阎王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种鬼话也想骗我?!”
知秀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天你人也打了,屋子也砸了,但是要钱,一分没有,有本事,你就杀人啊!你不是孙阎王吗?”
孙阎王被她激怒:“你当我不敢吗?”
他手一挥,那些打手们顿时涌上来。
“阿桑!”
知秀一声喊,阿桑立刻扬起两个砂钵大的拳头,还没动呢,那些打手们便齐齐往后一退。
孙阎王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些胆小如鼠的手下,那些打手们都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
知秀嘲笑地看着他们。
有阿桑在,再来一倍人也打不过,孙阎王见人家软硬不吃,知道今天是要不到钱了,但混江湖最要紧的是输人不输阵,当着手下们的面,他当然不肯弱了面子。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对阿桑:“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阿桑。”阿桑冷冷地回答。
“阿桑兄弟,也是顾家人?”
阿桑回头看了一眼顾夫人,道:“我是顾夫人的义子……”
“好!”孙阎王突兀地叫了一声,道,“看在阿桑兄弟面子上,我今天就先放顾瑞林一马!”
顾瑞林先是一惊,紧跟着又是一喜。
“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里,钱是一定要还的!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再不还钱,就不要怪我孙阎王不讲人情!”
他用手指了指顾瑞林,道:“顾瑞林,你记住了!”
然后他便大手一挥,叫了声“走”。
一时间,打手们跟着他呼啦啦地退出屋子去,走了个干干净净。
“哎!哎!孙二爷……”顾瑞林倒是忙不迭地爬起来,可惜也追不上了。
知秀好笑道:“怎么,顾大爷还舍不得孙二爷了?”
顾瑞林原本跟孙阎王串通好,上演苦肉计,要逼顾氏拿出钱来,没想到一个西门知秀戳破他的计谋,一个阿桑又震慑住了孙阎王,让他的筹谋一败涂地。
“你!”顾瑞林指着知秀,恨得咬牙。
阿桑往知秀身边一站。
顾瑞林顿时小心肝抖了抖,脸上变了几变后,一转头又对顾氏道:“大姐,好歹是一家人,你今天却见死不救。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顾氏说什么。一扭头冲出了屋子。
“哎,大爷!大爷!”杨氏见顾瑞林一走,自己跪着也没意义了,忙爬起来追上去。
他们夫妻一走。其他人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互相看了看,也都起身灰溜溜地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一堆人都走了干净,只剩下床上的顾氏,还有知秀和阿桑两人,冷冷清清。
顾氏喘了口气,道:“冤孽啊……”
知秀坐在她身边,道:“顾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氏看看她。又看看阿桑,苦笑道:“今天多亏了你们两个。既然这最不堪的一幕都叫你们看见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顾氏这才说起今天这一幕的来由。
顾家原本是小康人家,因世代居住在帝都,虽无万贯家财。却有两处祖产的大宅子。顾氏跟顾瑞林乃是一母同胞,都是顾家的嫡出,他们还有个庶出的弟弟顾家栋,方才就在那群男女里面。
顾家人口简单,但是顾父却是个讲情义的,亲戚之中凡有穷困的,他都会救济。是以顾家宅子里,住的不仅仅是顾家人,还有好几家亲戚。
顾瑞林之父十分宠爱顾氏。顾氏招婿,贾正是有中过举的,难免性子傲一些,顾家人对这个上门女婿却难免要看轻一些。顾瑞林之父为避免贾正受顾家人的气,同时也为了顾氏能与丈夫和睦一些,便将安邑坊的这处宅子作为顾氏的嫁妆。让顾氏和贾正搬到这边来居住,不必跟顾家人再住一起;又把顾家的一处酒楼也给了顾氏经营,以作为家中开支的来源。
而顾瑞林之父居住的宅子,在他死后自然是遗传给了顾瑞林。但顾瑞林却有个不得了的毛病,便是好赌。顾父在时尚能克制一二,顾父死后便肆无忌惮。杨氏他多次,顾瑞林却毫不听劝,先前赌还能赚得点钱,但后来却越赌越输,最后钱都输没了。凡是赌博之人都有这种心态,总想着再赌一把,便能把之前输掉的都赢回来。顾瑞林也是如此,钱没了便拿家里值钱的东西去赌,又输掉了,再拿家里的产业去赌,一来二去,不仅没赢钱,反而越输越多,欠下许多赌债,不得已被债主逼上门,只能把个祖传的宅子也被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