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还是险之又险地,没有送命。伊达航笑着一摊手:“‘平成的福尔摩斯’,果然名不虚传——诶我的鱼!不过你真的很厉害。你也说了,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三位’。……现在,我算是彻底没有什么好留给你们的啦!也就钓钓鱼,休息休息……”
现在把你推走,也是一样的原因……万一下一次,车祸瞄准这位福尔摩斯,小兰又不在,可就难办啦。
鱼还是跑了。伊达航干脆挂机,认真回想起当年的情况来。其实即便是自己为了做个幌子,几乎要搭上命来,也没有全然打消嫌疑。比方说,当年松田阵平刚刚上任,就被人引诱着进了那个轿厢,看见液晶屏上的字……拿自己的车祸诓人。
很有诱惑力,但毕竟还是差点味。就算自己的车祸再怎么惊险,然而过期的情报永远是过期的。因而这一次未能得手。他退场得早,分不清seele和nerv,大概知道是其中某一个下的手。也就是他们不肯拿萩原研二的事搏一搏……这饵放出来,是鱼就咬。但他们也不敢冒险。害怕自己主动提起被无害化的人后,早该失忆的人想起来什么不对,闹出更大的乱子。
他们还是小心。而且很舍得出手。哪怕自己算是吸引了火力,他们也依旧要把自己身边的人全轰炸一遍才肯罢休。松田阵平被算计的那一次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这么多年来生死一线的情况也不少;宫野志保则是主动投诚保命,但还是……
还有那个孩子。伊达航低下头。
青天木绘里香,他不熟。但是知道这个孩子也干脆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是要心痛的。这是最基本的作为人的同理心。
还有她的档案。
那是一份非常非常老的档案了。后来被压了下来,勒令谁也不准外传。伊达航先开始以为又是什么秘辛,但翻阅过一遍后,感到不忍卒读,并且没有情报信息。当时是准备封锁来着,但听说有人一直在寻找她的信息,想了想,转交出来。这份档案被他交给了诸伏高明,并尽可能简要地讲述了其中的内容。他以为诸伏高明会给宫野志保的,但是没有。
对方对着封皮考虑了一会,转而打了一个电话。当夜他与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贝尔摩德撕下易容,说这次又是要我去seele?去做什么?诸伏高明说不。这次我不要你去做什么。只是这儿有份档案,我觉得你应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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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労でセルフネグレクト
在精神疲劳之中自我放弃
無観客の小さな処刑台で
身处无观众的小处刑台上
少女子宫内见学
青天木绘里香跟着妈妈回她的家。行李很少,粉尘纷纭,在老家的小窗户投射进来的光中游走。两个人这样越过九十多公里,回到老家。吃饭的时候外公外婆勉强地和颜悦色,到了晚上就劝妈妈改嫁,把爸爸留在医院里等死好了。妈妈很生气,在隔壁房间愤怒地说:你们骗我回来就是为了这样的事吗?我不同意。外婆含着眼泪,沉默了很久,说:我都是为了你好。青天木绘里香就在隔壁躺着,眼睛大睁着,一句话没有说。
当时正是夏天。第二天太阳很晒,青天木绘里香被外公殷切地催促出门,她不明所以,在外面散步,在荷花池边捡到一袋小金鱼。没有一点荫蔽,小金鱼迟早要晒死的呀。她守在金鱼旁边,拿手挡着,一身的汗。过了一会,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见到她在这就长舒一口气:我说我买的小鱼怎么没了。外头这么晒,肯定要晒死的呀。还好有你。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多打量了她几眼。
青天木绘里香很雀跃地收下了这个表扬。男人顺水推舟,说你既然这样保护了这袋鱼,说明你心地善良,要不我就把它送你吧。你家有鱼缸吗?没有?我家有。你要和我去取吗?绘里香摆摆手说不要。中年男人没有坚持,又问:你家在哪?以后我还想常来你家,看看鱼怎么样了。既然它们这么幸运的活了下来,大难不死,就必有福报。
她高兴地提着小金鱼回家去了,也不仅腹诽,这鱼折腾一下午最后还是落在我手里,还不如一开始我看了它就直接昧下算了。后来她会常常为了这个念头而后悔。
家里凉快。鱼重新有了一点活力。她跟妈妈说了前因后果,要来家里的一个碗,暂且先给鱼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妈妈听完后,却有些犹豫地说:以后,天再这么热,就不要穿白衣服了吧。绘里香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去换掉了。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才发现由于那天天过于热了,她出了很多汗。正是这些汗把衣服浸透了。
后来那个男人果真几次三番地来家里看金鱼,言辞之中多多少少也交代了自己的现状:离异,儿子跟着前妻生活。外公外婆似乎有意地叫他和妈妈说话。然而妈妈有一天晚上和她咬耳朵:这人肯定是外公外婆故意安排好的,我才不理呢。你也别理。她这样说,绘里香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一点苗头,妈妈在笑。她对此感到心情复杂,直觉再待下去会出现于是开始期盼回家去的生活。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那个男人又一次来她家。看见他来,外公外婆识趣地离开了。妈妈眨眨眼,想和男人聊聊天。男人应付了几句,仿佛随口一问:绘里香呢?……哦,在里屋。好。……我觉得有些渴。你可以出去买两瓶水吗?
绘里香当时坐在窗台前面,伸出手指搅了搅鱼缸。水很凉。因为夏天天热,她时而贪图凉快,把手放进去,和鱼抢地方。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从身边的镜子里看见来人,脑子竟然很迟钝地说:你也是来看金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