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他稍微想了想,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个人曾对他做出斩钉截铁的预言,你以后会生一个女儿。性格?一塌糊涂。但是她很漂亮。你好好教她,别让她再那么气人了……意思是,你最好为了自己能陪在她往后的人生中而做出不懈努力。比如说,某天有人扛着刀进来闹事,你得跑得再快一点。
印象中说这话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危险分子。这使得当时年轻的青天木聪医生提心吊胆,多加戒备,疑心对方是不是现在就要给他来一个当场实操。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发生。而且青天木医生——或许是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特意观察了对方的长相。确实帅。这种长相的人说我姑娘好看,那应该是真好看——停停停!青天木聪一时间觉得好笑。预言别人的孩子长什么样,这种无稽之谈,我却真的把它放在心上,什么毛病。
他回过神来,注视着面前的小熊软糖。小熊软糖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只要不多只眼睛,不少张嘴就谢天谢地了。漂亮不漂亮的,是不重要的事。
不过后来这颗小熊软糖长着长着,终于开始拟人了。有了一头乌木一样的头发,还有雪白的皮肤。幼年的比很有欺骗性,赏味期的好比像一只小狗玩偶;幼年的绘里香也一样有欺骗性,像只洋娃娃。很乖,很安静。青天木夫人不是全职主妇,有自己的工作。那一天绘里香有点咳嗽,也许要发烧。如此一来,家中有一位医生的好处已尽数体现。青天木聪带着她来上班。虽然他腾不开手,但总有医生护士在的,能让个小姑娘在眼皮子底下发起烧来,那谁也别干了。
青天木聪刚刚在办公室落脚,主任叫他来一趟,说有事相商。青天木聪很快去了,在主任办公室里,他看见了熟悉的人。一对夫妻。他们看起来和自己三年前与他们告别,送走他们女儿的时候相比要苍老太多了,也疲惫得不得了。其中的太太毫不客气,一上来就指着一张化验单说:医生。我想知道,您当年给我女儿开出的药方。
青天木聪犹豫了一下。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听了一耳朵话头了,知道会被问什么,也被交代了怎么回答。主任悄悄给他敲键盘:由于他们家女儿的病例的罕见性,我们采取的治疗方法是自行研究摸索出的成果,是要发论文的。现在,过去了三年了,他们却又忽然找过来……总之,你别让他们生气,但是大家的研究成果也不能轻易地外泄啊。
青天木聪心想这什么活怎么轮到我了!可是当年自己也确实指着那个病例发了很多论文,他又真的怜惜这家人。当年那个团队里自己年龄最小,果然也就只差得动我……唉。
他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又忘记了对方是怎么回答的……那个瞬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先是感觉自己的背上一热,湿湿的。
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才觉得非常痛。
他拼了命地扭过头,刚才死活打不开的门这时居然自己开了。大量穿着警服的人鱼贯而入,将那对夫妻带走;被带走时,太太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泊,双腿并不能站直,然而一句话都分辨不出来。青天木聪这时才觉得心脏如同失控的炸弹一般在胸膛里无序地跳动,但还强撑着,不住地拍打地面:不对,不对,不是……他大睁着眼睛。
在成年人森林一样的腿中间他看见青天木绘里香。脸色惨白,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来是感冒终于演变成发烧。她可怖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像一只被钉死在墙上的蛾子。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经过人脑美化过的)资料到此戛然而止。工藤新一低头翻来覆去地在几张纸里翻来翻去,确认已经没有自己没看过的文字后才不解地抬头:“……伊达警官?请问下面的呢?”
伊达航叼着牙签,头也不转地专心钓鱼,很惬意的样子:“下面的?给该看的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是不该看的人了呗。工藤新一倒没觉得特别抓心挠肺的受不了,好歹到了这个岁数,也一清二楚伊达航先生肯定有分寸,给了这么多,说明这么多就够自己破译的了。至于剩下的,大概和大伙目前面临的难题没什么关联,是某些人和某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既然是隐私,那和我就没关系。
那么,这些资料能说明什么呢。
工藤新一刚要在现场开始大推特推,伊达航摆了摆手:“好了,边儿玩去吧。有你在这,鱼都不上钩了。”
工藤新一:?
我又不是怪盗基德那家伙!更何况怪盗基德也是他怕鱼不是鱼怕他!
他看着伊达航,定定地看了一会,转而提起一个非常无关的话题:“伊达警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要向您确认。”
“你说吧。还有,不要老是叫我警官啊……我都辞职了多少年了。”伊达航无奈地说。
“就是这件事。”工藤新一说,“我没有弄懂。您当年,辞职和出车祸简直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缘由吗?”
伊达航不置可否:“那你就说说看吧。”
“当年……当年萩原先生自首的时候。”伊达航听到这止住手上的动作,终于抬眼了一瞬,也只有一瞬。
“您把转换器,通过千波的手交给了松田。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你们三位有所了解。作为掩护……您与亲近的同事,与非亲近的同事,是不是都曾大张旗鼓地提及,您得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车祸也是源于想要从您这里夺走转换器的目的。您把自己做了一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