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汀听不清楚了,只是朦朦胧胧感觉到她的怒意,断断续续听见两三个字:“贱人……害死……”
她终于承受不住,晕倒在地上,失去知觉之前,脑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林景盈,她是不是很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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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汐汀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放眼望去一片黑暗。习惯性的伸出手来,下意识的就要去触摸床边的另一个人,却在霎那间被那份冰凉的触感惊醒,蓦地想起了一些东西,眼泪滑落下来。
她怎么忘了,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
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再次低低的哭出声来。
很轻的声音,在黑夜里流动,传到外间站在门口的宁承轩耳中,心中震了震,想要抬起手推门,手到了半空中,却还是顿住了,僵着身体转过来看着一直注视着他的飘落。
飘落轻轻摇了摇头,他便终于像是死心一般,垂了手,走到她身边坐下。忽又想起了什么,道:“娘亲还是先去休息吧,这样子熬夜,对娘亲的身体不好的。”
飘落沉默了片刻,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道:“轩儿,你父王如今还在天一阁与那些大臣商议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承宇这一走……你就是唯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了……”
“娘亲!”宁承轩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儿子从未想过要做什么皇帝。”
飘落嘴角泛起苦笑:“我知道……只怕这次这件事,已经由不得你了。”
正说着,门口忽然出现了宁子宸的身影,显得有些疲累不堪。飘落见状立刻迎上他:“怎么样了,可有结果了?”
宁子宸眉宇间带着少有的倦色,看着她道:“你怎么还不休息,当心身子。”见飘落不答话,只是一直急切的看着他,又见宁承轩在后面同样有些焦急的眼神,宁子宸无奈低叹一声,伸手唤过宁承轩:“轩儿,你过来。”
宁承轩迟疑着走上前来,宁子宸眼中的情绪不是很明朗,又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刚刚已经与朝中大臣商议定了,轩儿,你皇兄的皇位,由你来继承。”
宁承轩一惊:“父王!”
宁承轩极其无奈的坐了下来,握着飘落的手,脸色苍白:“我已经尽量推委,可是有什么办法。天下还是宁家的,如今放眼天下,就算在你皇爷爷的侄孙辈当中,也只有你够继承皇位了。”
宁承轩摇着头,咬牙道:“我不做。”
宁子宸和飘落对看一眼,无奈的抿了唇,不再说话。飘落刚想起身劝劝他,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太监敲门进来,跪倒在地:“王爷,林婕妤她……自缢了……”
屋中三人皆是一僵,宁承轩更是霎那间白了脸色,几步上前,揪住那小太监的衣领:“那她可有大碍?”
小太监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太医说,没得救……”
宁承轩身体一僵,放开他,禁不住倒退了两步。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通通袭向他,他只觉得难以承受,低了头,对宁子宸和飘落道:“父王,娘亲,我先下去了。”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再不做停留。
宁子宸拧着眉头,伸手将飘落揽进怀中,深深吸着气,叹息:“不想那骄横跋扈的林景盈,倒是对承宇用情良深,竟然一死相随……”
飘落埋在他怀中,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情,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子宸,我还担心一件事……若然,轩儿真的登上了皇位,那汐汀,该怎么办?他若执意要将她留在身边,怎么办?”
宁子宸摇头道:“不行,断断不行。依照先例,先帝未育有子嗣的妃嫔都必须前往庵堂带发修行,无论如何不能让轩儿胡来。”
飘落低声叹了口气,只觉得更是忧心忡忡,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
宁承轩回到房中,只觉得身心俱伤,无力跌坐床尾,没有点灯的房间漆黑一片,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亮,他发现桌上居然摆着一壶酒。未及多想,之间窗户突然被打开,随即一个人影跳了进来。
宁承轩倏地站起身来,低喝道:“什么人?”
黑暗中传来肖天霖冰凉的笑声:“好外甥,这件事情你办得真是好极了,我来与你举杯庆祝如何?”
“肖天霖?”宁承轩立刻想起皇帝那具焦黑的尸身,一股恨意上涌,伸手就要去拔挂在床头的剑,一把摸去,却什么也没有,这才想起并不是在自己王府的房间内,而是在皇宫里。
他恨得咬牙切齿,只差扑上去掐住肖天霖,却被肖天霖洞悉心内的想法,冷笑道:“好外甥,你是聪明人,以卵击石的事情想必是不会做的。”
宁承轩发热的头脑终于有了片刻的冷静,冷冷道:“肖天霖,你究竟想做什么?”
“很简单,想要和天朝划江而治。”
宁承轩忍不住冷哼一声:“就凭你们南诏那块弹丸之地?”与天朝划江而治,那意思就是说想要将近一半的土地,倒真是好大的口气!
肖天霖倒是不意外,笑着在桌旁坐下来:“好外甥,我一力助你登上皇位,这样一来,你可知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就是,你可以留住你最心爱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心里的人是你,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守寡?”
宁承轩喉头一动,却没有说话。
肖天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冷笑道:“况且,你应该知道,我既然能取得宁承宇的性命,一样也能取得你身边那些人的命。”他顿了顿,“你娘,你爹,阮汐汀,甚至,还有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