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只好说:“你说真的就真的吧!”
“我回去的时候别来送我。”
蓝宁把脸搁在他的膝盖上头,不摇头也不点头。
她明白她能得到的温度也就这么一点了,他已经做下他的决定,却不坦白告诉她。他当她是小孩子,她想。
她是知道一切后果的,是等待如实相告的,但是他不肯直白地告诉她。
最后的一刻,也没有。
她只能自力更生,艰苦自立,慢慢走出去。一个人。
蓝宁狠狠擦干眼泪,一扭头,看见了笔记本上贴着的字条。是关止留下来的,他写:“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还画了一只小猴子的笑脸。
他也如此。
他什么都没有同她讲过,言辞回避,不肯如实相告,直到最后的那个电话,他都没有讲。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到最后,她却不知道关止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
蓝宁恨恨地把宇条捏在手心,手指攥紧,又缓缓放开,最后徒然地靠在了床头,自问:“关止,我该不该相信你?”又自答,“是我不好,我从来没有问过你。”
这天夜里,蓝宁洗漱完毕以后,是去关止的房里过的夜,盖着关止盖的被子,一直沉睡到天亮。
就像过去许多年一样,早上醒来,她承认,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人是习惯的动物,要独自一个人再度回到光杆寂寞的时光,仍需当时摆脱光杆寂寞时光的勇气。
浑浑噩噩抵达单位,罗曼看见她,关切问道:“家里没有事吧?你面色不好。”
蓝宁拿出化妆镜一照,脸上挂着两只青皮蛋。她苦笑,但还要强自镇定。
罗大年的秘书招她去总经理办公室,她一进去,罗大年立刻关好了门,压低了声音同她讲:“听说上面查到了关家。”
消息已经开始疯传了,很快也许会街知巷闻。蓝宁叹气,她答罗大年:“昨天公安局已经抓了人。”
罗大年骇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害怕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生出真真切切的恐惧。或许他也有同病相怜之忧愁,被同类事件触发,无法掩盖自己心中恐怖。
他下意识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
反是蓝宁在安慰:“是行政拘留,许多情况需要先查清楚再说。”
罗大年说:“现在外头传言很多,谢东顺的事情拔出萝卜连着泥,连商务部里都有人涉及此案被抓了,这次比刘先达的事情更加严重。”
这里的空气还是沉重,让蓝宁呼吸益发困难。
一下陷入这样艰难境地,她体会更加深,她想,关止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他到底会面临怎样的情状,她根本无从想象。
她因此心惊肉跳。
罗大年见蓝宁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切讲道:“家里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可以随时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