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关止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老关对组织只有一句话——‘公事公办’,但是这天来得这么快,我们也感到很突然,孩子们都没这个心理准备。”
王凤一边抽泣边讲:“今天下午公安局就来家里找关冕和庆国,庆国正好在,立马就被带走了,我问他什么事情,他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关冕单位的领导打电话回家,说关冕也被带走了。我找二哥二婶,他们也被带走了,现在,现在我的关止也——”
蓝宁抽出自己的餐巾纸递给王凤,容她再一次落泪。
邵雪瓯不是没有惊慌的,蓝宁看见她一直在搓着手背,捏着指节。但她仍讲:“如果他们没有做过,组织会查清楚的。”
王凤颤抖着声音问:“真的没有办法了?”
邵雪瓯轻轻摇了头。
蓝宁问邵雪瓯:“奶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邵雪瓯说:“先送你妈妈回家。”
蓝宁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了。
她是先把王凤送回了关家的小洋楼,小洋楼很冷清,只剩三奶奶留守。王凤更加心神不定,一直拉着她讲话,讲来讲去,都讲关止是无辜的,还问蓝宁是不是真的。她这位婆婆从来未曾如这一回这样需要儿媳的安慰。
但是,蓝宁答不出来,只能做表面功夫的安慰。
回到家里,在黑暗中“啪”地拉开了灯,明晃晃的灯光刺眼,一室的岑寂令她又生出了恐慌。
这种恐慌熟悉又陌生。她曾经以为不用再回味。
蓝宁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启了小桔灯。
光暖了一些,她才气定。
这感觉不好,仿佛许多年以前。
这种危机临近的无措无知感,又再度降临她无法真的镇定。
蓝宁仰面倒在自己的床上,喃喃:“时老师,又是一个难题。”
时老师没有办法帮助她解开难题了。
蓝宁用手遮住面孔,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她清晰记得那个时候,她直以为自己能够忘记的时候。
时维苍白瘦削的面庞,眼神也开始无力,谁都能看见离开他越来越远的生气。
但是他的手仍有剩余气力,握住了她的手,他这样告诉她:“傻孩子,我妈妈需要我陪伴在她的身边,我要回美国去。”
蓝宁握牢他的手,没有哭,只是如同做错事情的小孩,猛摇头,讲:“是我霸占你太多时间了对吗?你的妈妈一定会讨厌我的。”
时维握住她的头发,她把辫子留得很长,时维握了很久,才说:“你剪短头发,再长长了,我就回来了。”
蓝宁恶狠狠反驳:“骗人。”
时维坚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