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潘以伦是这么努力争取要站起来的人。她突然就很想念他,可是下午之后,他既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来短信。
老李来陪护了,看见了她,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正好让她寻到借口离开。
潘母笑着对她摇手:“杨小姐,再会。”
杨筱光想,潘母是不是想与她再会?
外边的太阳一下山,这座城市就变成了黑幕下的盲城。她愈发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回到家里,被接回家休养的杨爸精神正旺盛,在床上铺了报纸用扑克牌通关。他算来算去只算杨筱光的“桃花运”。
“怎么还不通?你就是不上心不努力。”他口里熟络着。
又是杨筱光的错,杨筱光就叫到杨爸跟前准备接受念叨。
有人接着杨筱光进腿的后脚来敲门,是杨爸的老领导老同事们探病。他们受到杨筱光的热烈欢迎,也将她拯救出来。
杨妈和杨爸赛过祥林嫂,说到最后就是“留女留成愁”的忧患意识。杨筱光干脆下楼拿晚报,楼外的路灯渐次亮起来,天上的星星也渐次热闹起来,晚报的娱乐版更热闹。她又看到了潘以伦和他那些选秀赛友人的绯闻和新闻,关于他的无非是他受到广告商亲睐,还有电视剧导演通过他的绯闻小女友接触他。
杨筱光嗤笑一声,这么假的新闻还有人相信。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方竹,告诉她,她看到了伤她的那个人。
方竹给她打电话,杨筱光问她:“你到了哪里了?”
“才到这边的镇上。”
“你去祭拜领导的爸妈?”
“明天就去。”
“竹子,如果重新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做当年的选择?”
“阿光,我很清楚我爱他,爱让人充满勇气又会极端懦弱。有时候,沟通真的重要。我来到这里第一天,听说离这里三十公里的坝上草原只有一座小学,那里有两百多个孩子。小学造在离小镇稍近的地方,坝上的孩子要念书,就要踩着自行车,走蜿蜒的山路。山路旁边就是悬崖,孩子们等于冒着生命危险每天去上学。何之轩的亲生母亲曾经在这里教书,是这里唯一城里来的语文老师。而我以前都不知道。我们想象不到别人的艰难,以为自己是最困难的,但我们都错了。如果我花一点时间去和他沟通,我早就能知道这些,不是吗?我就可以理解他的后母。”
“你说的对。”杨筱光良久不语,挂电话前,她说:“我明天去报警,等你回来再说。”
方竹说:“好的,晚上我会给何之轩打电话。”
杨筱光想,真好,什么事情有人商量,总是能分摊负担的。
杨筱光卷了卷晚报回家,准备了一些重点线索的资料,又找出当初公安局的警察留的名片,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她把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略过了潘以伦的部分。
警察问她:“明天有没有空过来做笔录?”
杨筱光说“有”。
第二天请假时,她向何之轩做了一个汇报,何之轩蹙眉:“方竹昨天电话告诉我了。”
杨筱光还是把潘以伦与这件事情相关的部分给瞒了下来,何之轩想出不对劲的地方:“那个人为什么会在仓库出现?”
杨筱光只好耸肩,由何之轩陪同一起去公安局录了口供。警察说:“我们已经查到嫌疑人在物流公司做了两天零时工,正把与他共事过的工人找来问话。”
杨筱光心里就“咯噔”一下变成失重状态。
回公司的路上,何之轩一直若有所思,她也若有所思。考虑半晌,决定还是把事情和盘托出。
何之轩听后,果真也觉得棘手了,不过他说:“这个事情不单是我们的责任,电视台方面也会介入。应该不会旁生其他枝节。”
“但愿如此。”杨筱光只好这样说。
此后的两天,一直风平浪静。选秀到了最后的决赛阶段,拉票激烈。“云腾”的发布会就要在这个周末举行,也是在决赛前一个周末,要赶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方便电视台和商家的双方造势。
杨筱光在此期间没有再去潘母那边探病,也没有收到潘以伦的任何讯息。
他,看来是不打算做任何解释了。但,就算解释又能解释什么呢?
发布会当天,她忙得似陀螺,流程和工程就够她一个头两个大。就算这样忙,她都近乎呆怔地看着潘以伦穿那样妥帖的一身民国中山装从苏州河的驳船上走来,到了石库门的t台上,投影灯乱闪。他们消失在石库门内,再次出来,已换了行头,这样一套套开始展示蓄势已久的产品。
现场镁光灯乱闪,光影之中,她看见他坚毅的样貌一如当初。时光如何流动,总是不变的。她就坐在台下,近乎痴迷于他在台上这种坚定的表情。其他的人欢声雷动,与她无关。
她望着他再次消失在石库门内,那间暗格,是通向化妆间的通道。她的腿脚就是这么不由自主,跟了过去。
里头阴暗很多。一下场的表演是另一个选手来完成,潘以伦可以稍事休息。
他站在这条暗黑的通道里,等待杨筱光。他想,她应该是会来的。这些天,他都在想她,刚才站在台上看到忙得脸颊通红的杨筱光,他知道她也在想他。
这样的直觉让他幸福,让他不知如何去守护。看着她小心翼翼走过来,他小声唤她:“杨筱光。”
“正太,我在。”
他抓紧了她的手臂,揽她入怀,吻就密密地下来了。
她透不过气,也呼不出气。他浑身沾满了梧桐树叶的味道,那样清新,让她思念。她在他的唇舌之间,学会了他的技巧,上下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