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高启强没听见自己说什么,他的声带好像丢失了,只有一个贯穿前后的窟窿呼呼的冒着血气,钻着冷风。
他松开了钳制他弟弟的手,站起身来抓了两把头发,恍惚间,他转过头去,看见的是十五年前的高启盛,脸上全是血,高启强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要炸了,感受着握紧的腰带扣,硌手的疼痛又让他看见了现在的高启盛,趴在床上,一口一个为了他。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
高启强一嗓子吼出来,如同找回了生命的支点,高高扬起的皮带,狠狠的落下,没有收着一点力度,像是被逼疯了,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圆润的山丘上,山丘瞬间如同被火烧一样,热辣的感觉吞噬了趴在床上的高启盛。
“呃啊——”
高启盛瞬间蜷缩起身子,整个人从床上滑落下来,他想伸手捂住被抽打的部位,却不曾想高启强又是一皮带抽下来,狠狠的打在了他的手上,高启盛的眼泪瞬间被逼了出来,嘴巴张大,迸溅出几滴口津。
“认错!”
高启强拽着领子把地上的人狠狠的提起来,压倒在崭新的小木床上,高启盛的眼睛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迷蒙间,他听见自己说——我都是,为了你!
高启强深吸一口气,额头上爆出青筋——好,为了我。
房间安静了,高启强把皮带往地上一扔,单手扯掉了领带,像是捆鱼一样将高启盛的手狠狠的困在身后,从咬着牙捆,到脸上升起怒极反笑的表情,把人拖起来按在落地窗前,又拽着高启盛的腰带将人的腰压下去,臀部提起来。
流畅的曲线摆好了,高启盛感受着冰凉的玻璃贴在自己的脸上,理智回转,身后的迟来的疼痛彻底传到了脑海中,而未知的一切让他双腿发抖,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高启强,高启强——”
“嘘——”
高启强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袖口挽上去一点,慢条斯理的,想是宰杀一条珍贵的深海鱼,他拾起杀鱼的工具,在空中甩了两下,每一声与空气摩擦而产生的声音都让那条鱼腿软几分。
鱼不敢发出声音,除了大口呼吸,再无他法。
而后屠宰者的声音从地下十八层传到他的耳边,皮带从他的背脊,沿着曲线下滑,直至山谷之间,充满羞辱性的拍了两下。
“高启盛,既然是为了我”
“你最好别出声——”
1
旧长街的菜市里,只有高启强一家卖鱼的,逢年过节总是格外的忙,能清出一大半的鱼——高启强的鱼总是很多,明面上摆着的,水箱里看不见的——那些看不见的没有太多的氧气,因为注氧器也是一笔支出,高启强舍不得买,他得省钱养孩子,就用小型的凑合,所以他总要格外留心那些鱼是不是还活着。
而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
高启盛被困在氧气不多的房间里,承受着他哥发疯一般的行为,他扭头去看,是与记忆高度重合的房间,转过头来,是现实版的世界,落地窗将他暴露的体无完肤。
“你最好别出声——”
高启盛没回应,心底是被围困住的那些鱼一般冲着屠宰者嘶吼——好啊!来啊!
于是皮带划过空气,狠狠的抽打在鼓起的山丘上,山丘不住的颤抖着,展示出高启盛最真实的状态——忍耐、委屈、逃无可逃。
第一下。
高启盛咬住了双唇,两个人像是在八角笼里的死士,都咬着牙,斗个你死我活。
第二下。
高启强用上了一大半的力量,看他弟弟双腿一软,整个人跪趴在地上,这幅样子让高启强心里紧了又紧,声响过后格外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沉闷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流转,那一瞬间,高启强觉得是十五年前的小盛在和他交换呼吸,互诉衷肠。
第三下。
高启盛咬不住牙了,破碎的声音从口中冲出来,他觉得一定流血了,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疼的他想晕倒,甚至皮带变成带着倒刺的铁鞭,将他写满了高启强的心脏生生带下一块肉来。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高启盛哽咽的声音冲破黏腻的喉腔,脸贴在地上,眼里的泪掺杂着心里的血一起往外流,这幅样子直接把高启强的眼眶逼红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又让高启强重回地狱一般窒息。
——高启强,我可以为你去死,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高启强感觉他的脑仁要炸了,高高举起的手带动皮带,狠狠的甩在了他那不听话的弟弟身上。
第四下。
跟着皮带一起落下的,还有高启强重生回来见到高启盛那一瞬间就想落下来的泪,泪化作万万斤重的空气,砸在他想要去触碰高启盛的心上,寒冰一般刺骨的泪又将他抓回现实。
高启强快速擦掉,这几下打在阿盛身上的同时也打在他的心底,他多希望他弟弟能真正意识到错了,然后收起眼里的所谓了为了他的倔强,最好能跪在地上,满脸悔意的诉说他的过错,并且保证不会再将他的命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他希望他弟弟能从心底想要好好活着,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他都希望他弟弟能活着。
高启强的手紧张的握拳,手里像是有写满梵文的绢布,他虔诚的,又期盼的开口。
“你告诉我,你为了我怎么样。”
高启盛面色苍白,双唇却被他咬出血,整个人像是从水牢里捞出来的一样,脆弱潮湿,掺杂着不明所以的倔强。
“哥为了你,我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