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麦芽糖
是夜,饶州刘府,赵且母亲刘氏的母家,只听得局室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孟曲,拿酒来!”
孟曲自廊下进去,心里七上八下,出声劝道“爷这刚受了伤,府医才包扎好,可别再喝酒了。”
“废话甚么!快点的。”
只见屋内摆了几把剑,赵燕初得了孟曲拿来的酒边往喉咙里灌,边拿方帕擦那宝剑。胸口的火气还没消下,连带着额上的痛感传来。
女郎的力道实不算轻,要将人砸死的架势,幸而他躲偏了一瞬。
已故赵大将军的独子,汴京城里出了名的霸王。如今入了这饶州城,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叫个女郎砸了头!
有几次他甚至想命孟曲抓了沈充过来将事情告知,再将叫她这二哥打两下出气,总归她是沈家的人,到时这担子总会落到她头上。扣群追更,六吧午玲午期,久六久
但又想她惯会唯唯诺诺,在她那几个哥哥姐姐面前是既乖顺又淑然,可不就是怕这沈家人,若他真这么做了,只怕她会恨死他。他心道不屑这种龌龊手段,转又歇了心思。
这伤明日叫常宏这促狭鬼瞧见又要探问几番,叫他想想便烦。
孟曲在旁也不大敢出气,自幼跟在这位主身边,哪能不了解他的习性,早也就发现他对那沈家幺女的心思。谁知这沈家女脾气也是个烈的。下午时他在贤康堂门口等这祖宗,却见着祖宗头上血淋淋,面上气冲冲地走过来,将他吓的魂去了九霄云外,瞠目结舌半天话都说不出来,现想起还有些心有余悸。
只见赵且边擦那宝剑边低声道“从前不怎不见你这般厌我”
后又将这落寞收起,眼神紧盯着那刀剑,声音带了些硬气。
“就这样瞧不起爷,偏爱那些个书呆子,药罐子。等爷做了大将军,看你还神气么”
门口忽得传来侍从的声音:“爷,汴京那边来信了。夫人道是事关老将军的爵位,命你速速归京。”
孟曲看向赵且,只见他动作顿住,他问道“爷?”
“明日下堂再走。”
他倒要看看那女郎叫他受了这样的重伤,还能心安理得么!
谁知非但心安理得,竟是连正眼都不曾瞧他。
午食时尽黏在那贺兰姐弟身边,靠那贺兰木近不说,笑脸还尽是朝着他。
赵且心气不顺,下午的课也是浑浑噩噩,在门口等了半晌,又见她跟贺兰木并肩走出来。
贺兰木瞧见他,还忙将人挡在身后,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他气的发笑,冷冷嘲讽了几句话,见女郎在那人身后,任是低头不看他。他哼的一声,立即拂袖离开,翻身上马,带着孟曲回汴京了。
他这一走,青梨愈发觉得日子过的飞快,这两月里,不说顺畅,但也是平平稳稳的过来了。
贤康堂里,她常寻借口躲这那陆清尘,下堂也不往那后院去,不知他可察觉什么,上课时那眸子浅浅淡淡,叫人看不出心绪,青梨每每和他对上眼神便觉脊背发凉。
沈家呢,则是阿姐同那聂家互换了庚帖,亲事就定在明年春日。
青梨这两月里还在思考自己如今的路怎么走。
那时她刚重生醒来,满腔的悲愤,暗暗立下誓言,除却远离那些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至亲和自己的性命,今生只要平安。可她发觉,没有权力,对她一个庶女来说若要做到这些,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还有个陆清尘这人精在后盯着她。
青梨心觉是王家那事给了她刺激,她一筹莫展之时,旁人三言两句,王家抄家,饶州变天。
有时她躺在榻上,睁眼看头顶的黄梁木,会有一些想法忽得溜进她脑中,她离权力中心很远,但她身边不是没有能利用的刀剑。
或许,她可以换一种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