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阁门才发觉贺兰木的位置正好将那出口挡住,不退不让。
二人就这样暗暗较着劲,面对面凝视着对方,贺兰木虽年岁比赵且小,身量却同他一般高大,气势并不输他。
本是炎热的日子,这堂前却似凝结了冰霜一般叫人身上起毛。
冬月正咋舌这场面,一时也不知怎么办。
那赵且本就是不怕冲突的角色,正欲开口刺他,却听后面女郎带着鼻音轻柔道:“木,你过来。”
贺兰木闻言敛了神色,穿过他的肩往后面那人走去。
赵且背对着女郎,讽刺道“原是鸳鸯配对,倒是爷误了你们的良辰,可惜这滋味先叫我尝到了。”
从前怎没听她那样唤过人,他心里酸酸麻麻实不好受,这会儿咬着牙,呼着气大踏步出了门。
青梨听他后半句只恨不得再抓了砚台扔他,手却忽被人握住。
她对上贺兰关切的眼神,只听他轻声问她“他做了什么?”
贺兰木跟着冬月来这堂前,第一眼便是那赵且狭着她,两人推推搡搡。
待他出声后,才看清后面女郎的状况,衣衫褶皱扎起,泪痕满脸,嘴角是暧昧的水润光泽。
青梨本已是怒火盖过了悲凉,可这会儿听贺兰木关心的话。
她眼圈一红,心里溢出一股委屈之感。
冬月边收拾地上不知何时倒下的书卷,边道“这孟曲一叫我,我就觉不对劲,赶紧拉了门口的贺兰公子来,谁知果真又是这霸王羔子。当真是阴魂不散小姐没被他伤着罢!”
冬月再一抬眼,就见自家小姐坐在桌前抱住贺兰公子,将脸埋在他衣衫里,些许哭声泄出,她见状忙暗往后退出去。
贺兰木遭她这样抱住,听她这样哭声,心不自觉也已跟着碎成几片,只好微微俯身去环住她安抚,猜来猜去还是问出口:“可是他对你欲行不轨之事?我跟阿姊会为你想办法的。”
青梨听他为自己筹谋,哽咽道“你不要问。你只当没看见也不要告诉贺兰姐姐。”
她如今哭,倒不是全为着赵且的无耻行径,她前世同他可不是就吃个嘴儿这么简单。她只是发现自己不管是做什么都似蚍蜉撼树,没有摆动之力。陆清尘若真是对她动手,她没有靠山,沈家这种地界不将她吞掉都算好。她根本没有助力,说是悲伤,其实更多是一种迷惘之感。
贺兰木当她想隐瞒此事是怕丢了闺阁名声,毕竟赵且家世显赫,事若闹起来她被污名的风险大些。
“你若想叫我听你的,就莫再哭了。”
他一只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另只手寻不到方帕,又不好将她胸襟那块帕子抽出来,只得抓起自个儿的衣衫角来擦她的眼泪。
女郎乖觉地仰起小脸,她皮肤白皙,这么一哭,鼻子眼圈红彤一片,一滴泪还挂在鼻尖,叫人有想上前上去舔舐的欲望
贺兰木舔了舔唇,心里说不出的悸动。
“不必再躲他,往后我都等你一起出贤康院。”
贺兰族从不趋炎附势,也不畏惧权贵,凭着医术在百姓中备受爱戴。
贺兰木性情被熏陶的耿直,如今为着心仪的女郎,更是不怕跟赵且这等人硬碰硬。
青梨知他是想护住她,心中感动,想的却是以后。
她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却还是问出口:“木,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我在身边么?”
贺兰木见她还是仰着头看自己,眸中水光潋滟,撩人心魂动人心弦。
他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只小黄狗儿。
几乎是本能地答道:“嗯。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