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张曦君脑子就是轰然一懵,这话听着分明是欲盖弥彰,一时不觉又急又慌,有心出声辩驳,又知这是多说多错,再一想昨夜的勉力痴缠,弄得至今一身酸软发痛,不由心生恼意,这就抬头狠狠瞪了齐萧一眼,而后索性沉默不言,只作专注的抱着怀中琥儿,却未注意到这一番细微举动与寻常有何不同。
齐萧眼中精光一闪,薄削的唇角似有若无略略一翘,却感怀中的女儿也没发现自己的一天未见的母亲来了,犹自欢快地又一次两脚用力往他腿上一蹭,心下一叹,也只得闻音知雅意的就此不提,另外道:“都过申正了,你差不多一天未进食了,还是先梳洗用食吧。”
张曦君本有些恼羞,早想转圜了话过去,又一听齐萧所言,竟也真感觉有些腹饿,不由抬头就要应了,却不想一下撞入齐萧隐隐带笑,甚至透着几分自得的双眸,一时不及思考,也不知如何就忘记此时此地,此境此人,脱口就道:“你别太过分!”
岁月静好
“夫人……”
英秀是张曦君的近侍,对她与齐萧之间不说一清二楚,却也是了然于心,此时接连见张曦君这番行止,饶是她性子再沉着,也忍不住惊诧出声。、英秀的声音不大,近乎低不可闻,但到底是脱口而出,她下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奴婢该死!”额头死死叩地,匍匐请罪不迭。
乳娘二人见状,顾不得闻缘由,急忙匍匐跪下。
甫起的和乐瞬间打破。
张曦君微微一震,先前的一言一行清晰地在脑中逐一浮现。
齐萧瞥了一眼突然沉寂的张曦君,眉头一蹙,看向英秀的目光不觉添了一丝不虞,“去备进食之物。”
英秀如蒙大赦,看了一眼榻上坐躺的四人,即刻领命退下。
两名乳母初来驾到,见英秀如此,亦是诚惶诚恐的跟着退下。
转眼之间,室内只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双生子,再无他人。
齐萧动作有几分生疏的抱住在怀中犹自自乐的珠儿,凝目看向张曦君,目光灼灼,“我怎么过分了?”低沉的嗓音,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没想到齐萧会接话下去,还是这样的腔调和言语,张曦君不由抬眸看向齐萧,四目相对,她清晰地从齐萧眼中看到淡淡温情,甚至还有几分不言而喻的期盼之色,心中不禁一颤,却犹自不信,更犹自不敢。如是怔愣不过片刻,张曦君已微微回以一笑,似随意地低下头道:“臣妾——”
话头刚起,齐萧已沉声打断:“何必如此,方才那样不是很好?”
没有昨夜的情海沉沦,此时此刻是这样明确,显然容不得她再随波逐流,何况还有昨夜那样的许诺,那样一个令她恐慌的发现……乃至先前所见的一幕,已让她无法再不做选择下去,何况这不是她来之前就已决定了么?
张曦君深吸口气,终是抬头迎上齐萧的目光,“我……”喉头忽然哽住,有这样好的一个台阶,但来之前早已想好之话却难以诉诸于口,她忘不了,昨夜今日的一切,真真假假的一切,让人迷失。
幼儿天真无邪,喜怒更是简单,不知生母挣扎,只有先前让她愉快的玩耍不在,又被牢牢拘束一处,不快随生,喜怒随心,立时只听洪亮的哭声“哇哇”响起。
母女连心,何况自得双生子,就从未离开眼前过一天,张曦君如何放心一日未见的女儿,这一听珠儿嚎哭,再顾不得其他,连忙从齐萧怀中抱过珠儿。
幼儿喜怒来得快亦去得快,感到似乎又回到熟悉有温软的怀中,珠儿的哭声渐渐止了,与父亲玩耍的疲惫袭上弱小的身体,她安心地在这世上最温暖的怀抱中甜甜睡去。
张曦君低头,看着怀中酣然在梦的女儿,心下柔软的不可思议——为了她的一对宝贝,有什么不可以?何况这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张曦君轻轻地吻了吻女儿柔嫩的小脸,而后抬起头看向齐萧,没有先前的迟疑挣扎,只有浓浓的暖意,随之小心抱起酣睡的女儿,缓缓走至齐萧身边坐下,头顺从心意地靠向了齐萧的肩膀——与记忆中一样,更与她心底隐隐祈盼的一样,她一直想有个坚实宽厚的臂膀,让她靠一靠,仅仅是在需要、疲乏的时候靠一靠。
“夫君。”张曦君闭上眼睛,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近一年的二次险象环生,一人独自生子的恐惧……点点滴滴,如决堤的洪水的在心头划过,而她只轻轻一唤。
然这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唤,却如惊雷至耳,让齐萧猛然一震,双眸陡然一凛,眼中精光大盛,侧目灼灼而又探究地看向张曦君,没有一贯的倔强,亦没有让他生恨的疏远客套,更没有丝毫的委曲求全,良久,他终是低低一应“嗯。”,一手抱着同样酣睡的幼儿,一手揽住身旁的妻女。
岁月静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情缱绻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虽未身处山中,不过那样的日子大抵就是现在这样吧。
“在想什么?”腰上蓦地一紧,身子瞬间跌入一个硬实的胸膛,灼灼热气隔着轻薄的夏衫传来,却不及反应,耳垂便感一阵酥麻,“嗯?”声音低沉而微哑,仿佛一根轻柔的羽毛在耳边轻轻拂过,痒痒的,从耳尖一直传到心头。
张曦君耳畔立即染上一抹嫣红,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下乍起,连忙挣扎起身,“快放开,孩子他们还在呢!”边说边慌忙四顾,可哪还有其他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