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弘真的在看书,而且看得很认真。沅沅进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沅沅亦不说话,站在他面前。脸上怒气未消。过一会,士弘从书上抬起头,看到沅沅,也不惊讶,淡然道:你来了。
沅沅道:你真在看书吗?
士弘无辜道:你看到了。
沅沅冷哼道:你,还像个夫君吗?新婚大醉,昨日称要与同僚叙旧,今日看书,明日、后日,你再找什么借口?
士弘眉毛一扬,你是想怎么?
沅沅脸一红,又鼓了气道:不是我想什么,你应该做什么?
你要我怎么做呢?士弘揶揄。沅沅脸开始烧,但还是道:回去吧。
士弘放了书,向沅沅走过来。到她面前,突然抱了她,撕她衣服。沅沅惊呼一声,挣扎。士弘放了她,说:你不是要这个么?
沅沅恨恨道:卑鄙!返身走。沅沅走出去的时候,眼泪全部涌出来。她心如刀割,这个人,终究是不爱她的。她吸了鼻子,又鼓起胸膛,为自己打劲。我一定要让他爱我!
大哥士礼经过。叫住了流泪的弟媳。他狐疑道:弟妹,你,怎么了?
沅沅抹了眼睛,笑道:哦,没事,不小心吹进了沙子。说着匆匆跑开。士礼经过书阁,瞥见士弘在读书。遂折回走进去。
你,怎么不去陪弟妹,刚才,我看到她哭了。士礼道。
士弘淡淡道:不用你管。
士礼道:我是不该说你,但是刚新婚,就惹弟妹哭是不应该的。你就不知怜香惜玉。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弟妹多好看啊,我看,也就上次的傅姑娘可以跟她媲美,其余,放眼整个京城,一人也找不出。
士弘合了书,起身。士礼道:二弟,那个傅姑娘你有音信吗?不知她还在不在应天。现在去那个酒家,却再也碰不到她。
士弘道:不知。从他身边绕过。
士弘穿过庭院,雨丝细细地落到他头上,又想起雨中与幼蕾的拥吻,那时候他跟她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一个,结果还是骗了她。胸前隐隐作痛。又对自己说,怎能这样无时不刻地想她,应该忘了她,否则沅沅同她一样都是牺牲品。沅沅并没有错,他怎能折磨她。又郁郁地想,对沅沅好,心里又觉得背叛。自己身心分离,真的痛苦。
到房间。吟雪道:小姐已经睡了。士弘点头,让吟雪走。到里间,床前帘缦果是拉上了。士弘在桌前坐了会,喝了些酒,心情焦躁。拖了一阵,他撩开帘子,沅沅正看着他,原来她一刻不曾睡着。
他心里跳了下。故意道:我惊醒你了。
沅沅脸色没表情,道:没有。
士弘脱了外衣,躺下来。闭眼。自然睡不着,沅沅身上有一股幽香,直缠绕在他周围。他侧过身,努力要挥掉花香的引诱。
过一阵,沅沅靠近了他,用手搁到了他的胸上,并不安分地游移。士弘内心挣扎了一下,回过身,把她拥在了怀里。他开始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吻她的颈脖,沅沅热烈地回应,她的手自如地解他的衣服。士弘亦将手移到了她光滑的肌肤上,稍一用力,沅沅薄薄的衣服便应声而碎……那一刻,士弘心底的爱情仿佛已经隔夜,被新鲜的肉体冲刷成遥远而淡漠的影子。
事毕。沅沅缠绕进士弘的胸膛,眼睛朦胧而充满幸福。发泄之后的士弘却有些沉默,像完成了一桩任务,他不再亏欠她。沅沅用手抚摩他的脸,柔声道:我爱你。士弘未回应。沅沅又道:你会爱我的,我感觉到了。我,很快乐。
三天后,士弘接受任务,协助叶指挥追查建文帝。士弘辞别沅沅,带上几名亲信,出发了。
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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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士弘走后,赵云虎夫妇便赁屋而住。朱允炆为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仍然寄居在傅家。傅年山夫妇对朱允炆还是很客气,朱允炆也竭力帮助傅家做些杂事,但是此种情形在英凤走后就有些尴尬起来,他问自己:如此呆在傅家是什么身份?他凭什么在傅家白吃白住?他们会怎样看他?尽管在嘉兴过上了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但是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他随时可以为这个与他有恩的无辜家庭带来最深重的灾难,念及此,他萌生了离意。
但是去哪里呢?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合法的户籍,没有土地,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做买卖,他靠什么谋生?原来拥有一切的他一旦失去便什么都不会有,包括一个最卑贱的身份。他只能像一只仓皇的老鼠,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成天担心被人捕杀了去。
他无路可去。除了复仇。然而他不忍心。
朱允炆站在窗前,看着沉沉的夜色,有风进来,缓解了日间留存的炎炎酷暑,同时捎进一股浓郁的紫藤香气。香气袭人,朱允炆睡不着,已经连着几日迷失在香气中了。紫藤花注定要成为他生命中一个温馨的意象,然而,任何温馨的字眼与他都只将是昙花一现。他的生命要么孤独、卑贱,要么血腥、冷酷,没有中间地带,他不愿意这样,然而谁让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
走还是不走。他日日都在权衡。
他真的留恋。因为有小兄弟。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对小兄弟拥有了一份特殊的情谊。他信赖她、依恋她、也爱她。在与她携手看日出的时候,在与她观察昆虫习性的时候,在与她一起分糕点给孩子们的时候,在与她一起救助陌生人的时候,他感到内在有一种无比宁静而充实的感觉,他也看到另一个被压抑隐藏的自己在冉冉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