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礼答是。进了屋。士弘亦跟着。士弘道:你心情不错。士礼道:是。换了衣服,士礼命仆人泡了茶,道:二弟,你既睡不着就跟大哥聊一下天吧。说起来,我们很久未说过话了,你最近也忙了很多。
士弘坐下。眉头微蹙,他实在不明白大哥怎能有如此兴致,难道是因为幼蕾。想到她,心就跳了一下。他囚禁她她必会恨他。怎样解释都没用。但她为何对大哥殷勤。
你午间救了我囚禁的女子,是么?士弘问。
哦,不是。士礼兴奋道,我很想救她,但没这个能力。是她自己把你手下打败的。她的剑法真好。身姿尤其美,像弱柳拂风,总之形容不出的美妙。
哦,士弘皱眉,你很高兴,自家的护卫被敌人打败?
士礼道:二弟,你何必为难一个女子,又是如此,美丽,如此善解人意?怎么都不像是坏人啊?
听大哥称赞幼蕾,士弘心里不是滋味,善解人意,她如何开解他了?便道:你刚才和她在一起么?她在哪?
士礼道:二弟,我知道你肯定会去捉她,所以不会说,不要迫我了。
士弘道:你告诉我你怎会跟她在一起。
士礼被质问不过,内心优柔的他,就道:只是在和顺楼喝酒回来时认出她。而后一起又喝了些酒……
士弘立时起身。士礼在背后叫:二弟,二弟,切不可伤她……
士礼见士弘走后,自知失言,心里烦闷,倒想起幼蕾交代的事,二弟此刻出去了,会好办一些。遂去了芳和院,那里均是家丁、护卫所住之处。
芳和院寂寂无声,想来大家已经睡了。
士礼敲门,有仆人起,士礼道:叫赵云虎出来。仆人答:云虎已调到营里。士礼一惊,问何故。仆人答,他吃里扒外,没有被处置已经不错了。士礼不知赵云虎到底怎的吃里扒外,想来跟幼蕾有关。走出院,就掏了幼蕾的纸条看,纸上仅书:胡公子何处?有事无?士礼有点沮丧,幼蕾交办的事没有做好,还把她的住处说漏了嘴。只心里想,万一被二弟抓了,一定求他放了她。
9
禇士弘迅速策马去和顺楼。这几日,她不会知道他一直在关注她,或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进去瞅她一眼,或是立于窗前瞥她一眼。他这样偷偷地关注她,是因为不愿意面对两人敌对僵冷的状态。他不知道局面怎会转化如斯,就像他真的对不起她。重来一遍,他依然会这么做,因为是她绞缠在里头,他不能因她耽误他的公事。但是他的确顺便利用了她。然利用她并不能抹杀他对她的感情。公与私这样复杂的纠葛连他自己都理不清,遑论让她理解。这次她逃脱,必会永远说不清,他不忍他们就此化归为零。成为过客。成为烟云。
如能化归为零。也许是自己盼望的。只是情感的丝絮摆在那里。他还为这个女子痛苦,为他们的感情痛苦。他放不下她。
和顺楼附近的酒店、客栈他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想来她在士礼走后便也走了。禇士弘惘然,牵了马往回返。至半路。马突然停步不前。禇士弘跟着往后瞥。是幼蕾。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后头。不知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她能主动见他,他心里很高兴。一时却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在找我么?幼蕾启齿。声音冷峻,不带感情。
禇士弘点头。感到距离。这种情感上的生分让他无法往前跨步。
是抓我走吗?还是要杀了我?
禇士弘目光收缩,一时无言以对,良久说:小蕾——
不要这样叫我。幼蕾截掉他的话,反应激烈,以后我们只是敌人。你可以抓我,囚禁我,甚至杀了我。我不会怨你,敌人是没有怨的,只有恨。
小蕾。禇士弘道,陪我喝杯酒,我想解释。那一刻,他突然想把他的困境全部告诉她。他不能忍受这种敌对状态。
幼蕾却根本不想听。冷冷道:不用解释。我们的事就此结束。我出来见你,只是想问你把我大哥怎样了?
禇士弘道:他们已经走了。
幼蕾脸上立刻显出喜色。禇士弘看在眼里,不由黯然。
幼蕾由衷道:真是太好了。也不顾他,转身便走。
在幼蕾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时,他突然策马过去。
他跳下马,用手把她的肩扳过来,她簇了眉,说:放开我。
他说,我不。便深深看她,道:你就这样走么?你把我当什么?
她说还能当什么,我难道还要任你玩弄么。
他说:我从没玩弄你。把你关起来,只是因为,爱你。他还是说了爱,这个他不想说的字眼。但是无可否认,他给了她。他心里叹了口气,抬头又说:我不想你跟了他作无谓的牺牲。
她浑然没有觉得这个字对他有多重要,冷笑道:停止你的滥情,上次已经说清楚。我不会做你的玩物,你去娶你的苏小姐,我去追求我的幸福,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说:你能说你心里没有我?便使劲抱了她。她拼命挣扎。拼得很凶。他却使劲箍了她,又想去吻她,而她牙关咬紧。过一阵,他放弃了。
她站在一米开外,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说:我想给你一巴掌。刚才是你强迫,以后我不会再接受你的侵犯。
他面色很难看,颤声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她道:我敢要求你么?闭了下眼,道: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干系。
他眼睛眯起来,心里很痛,她似乎要走出他的生命了。不如,让她走吧。没有她,他未必过不下去。这份爱对他而言,的确不够明智。他遂说好,既然这样,就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