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我不能接受。”
“你,有喜欢的人了?”周岁安惶恐地盯着她,那眼神很叫她心软,然而她知道不可能,出了那事,他们不可能了。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断他的念。
“我给你了,就不回收。”周岁安倔强地说。
“你不要是吧。我也不要。”静好说着,举起瓶扔了出去。水晶瓶在将逝的余晖下滑出一抹雪亮的光芒,而后“啪嗒”一声,四分五裂。
周岁安没有再找静好。直至毕业。静好分到了a局。周岁安也从北京回了老家,在一家外企做事。
其实那个时候,周岁安的爸爸已经不在学校了,被调到本市颇有实权的国土资源局。他完全有能力让他儿子落户北京,并且做一个神气的外交官。
但是周岁安不。他回来了。
据说带着破碎的心。
据说他谈过一次恋爱。分手了。谁提的分手没人知道。
然后有天,他装着极偶然地在静好下班的路上遇见。
他开一辆银色的别克君威。在静好身边刷地停下。静好错愕。他摁下窗子,“进来吧,我送你回家。”
好久不见,周岁安成熟了不少,原本瘦骨伶仃的体魄强健了起来,皮肤也没那么病态的白了,下巴上居然还有一层青色的刮不净的胡子茬。静好忽然想起早前,他因为胡子少,被同学嘲笑娘娘腔,就抿嘴笑起来。周岁安说:笑什么?说出来,与民同乐。
静好说:听说你回了,为什么回啊。
周岁安说:想回就回,哪有这么多道理。
“也是。”
周岁安道:“在a局做什么?”
“办公室打杂。”
“办公室好啊,领导身边的红人,提得快。”
“就是冲着这个去的。”静好说。其实不是,瞎侃嘛。
“伯伯身体怎么样?”周岁安又道。
“还成。”静好回。他爸爸去年去了一趟外地,回来后不久就中风了。
“改天,不,就这周吧,我去看看伯伯。”周岁安说。
周六,周岁安来了。许姨杀了一只老母鸡。
静好家楼下有个独门的院子,许姨养了几只鸡,说是市面上的鸡蛋都有激素,根本没法吃。静好本是反对的,因为鸡们不懂得“五讲四美三热爱”,随处拉屎不说,生个蛋还非要表功似的咯哒叫不停,搞得同住的好几家颇有怨言。然而,她干涉不了太多。那个时候,爸爸很依赖许姨。许姨也确实是为爸爸好。
她只有去做同住人家的工作。拎了鸡蛋请他们尝,请他们谅解。
许姨知道了,体谅她这份心,鸡一只只宰了吃。这是最后一只。
许姨觉得周岁安体面,把他当姑爷看待。
厨房飘满了鸡香味。静好扶着父亲坐在沙发里。周岁安问候老爷子。
静好爸爸嘴唇颤巍巍的。硬是说不囫囵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