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蔷看了苏婳半晌,瞧着苏婳的脸上当真没有半分勉强时,她才缓缓吐了口气,想了想她又道,“可姐姐又是怎么知道淮王殿下好的呢?”
“难道这次夏狩之前姐姐便与他有过接触吗?还是这次淮王殿下救了大姐姐,所以姐姐才觉得他好?”
这话倒是说得苏婳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想,她随口胡诌着说了起来。
两姐妹之间的说话声透过屋子的窗柩隐隐传进屋中,崔嬷嬷正在收拾衣物的手微微一顿。
崔嬷嬷直起身子扭头看向窗外,苏婳正笑盈盈地同苏蔷说话,她的侧影晕着月辉,有些模糊,眉眼之间却是更像小姐了。
崔嬷嬷看了许久,心下微微一紧,匆忙收回视线,皱起了眉头。
当年小姐出嫁前也只见过苏大老爷一面,心中虽惴惴,却也满怀着少女期待嫁了进来,可结果呢?
结果却是小姐郁郁而终,还未半年苏大老爷又找新人入了门。
那淮王殿下与小小姐若不是因着这次白虎伤人,两人又会有什么交集呢?
更何况,这淮王殿下的身子还远不如当时的苏大老爷……难道是要小小姐以后年纪轻轻便守活寡吗?
英雄救美,本就是最容易让少女怀春的时候,之后冷静下来了,便又是另一种说话了。
小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被美色迷昏了头,难道老太爷也跟着一起胡闹吗?!
这时,她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当初苏婳在茶楼与林三公子谈笑风生的画面,还有当初她零零星星听到的关于苏婳与林墨之间那些事儿。
想着这儿,崔嬷嬷的眉头皱得更紧,许久,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口的苏婳,眼神慢慢坚定。
不,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小姐再走一遍小姐当年的路!
嫁人终究还是应该嫁一个琴瑟和鸣、身子康健的人才好。
是我对不住你
之后的小半月里,苏婳除了偶尔几次被太后召进宫说说话,剩下的时间她便被苏老夫人拘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做女工。
别家姑娘出嫁前都是自己绣喜服、喜帕和被褥什么的,如今虽然时间紧迫,苏婳便是做个样子也应当自己绣个喜帕。
只是苏婳对女工真心兴趣不高,每次不过才绣了小小一片,她便已经打着哈欠爬上床说是要再休养休养精神。
结果,旁人出嫁前往往绣得面色憔悴,双目无神,而苏婳则神采奕奕,目光净亮,搞得苏老夫人看到后直嘀咕,“这劲头儿倒是有几分像从前啊。”
“记得那会儿每天追着林家三小子跑的时候也是差不多模样。”
苏二夫人在一旁笑笑,接话道,“那也算不得完全一样,如今太后和皇上都赏了婳儿东西,太后更是还特意将婳儿召进宫去闲聊,外头如今说起婳儿也可比以前好听多了。”
苏老夫人抿了一口茶,了然地跟着笑了一下,道,“人嘛,多是人云亦云罢了,更何况如今还有太后撑着。”
这时,松鹤堂外头守着的小丫鬟走了进来禀告道,“老夫人,二夫人,太后身边的宫女已经候在门口了,说是太后想接大小姐进宫说会儿话。”
老夫人闻言,只是稍稍疑惑了一瞬为何今日来接人的不是女官后,便挥了挥手让人赶紧去叫苏婳。
当苏婳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桃子和茶宝走到门口时,看着马车边候着的人,她微微一愣。
来人可不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是李玄知身边的女侍卫,月见。
瞧着苏婳出来,月见忙上前几步行了一礼道,“月见见过苏大小姐。”
苏婳提着裙子几步下了台阶,一把扶住月见的手臂,压着声音道,“怎么是你来了?可是那日的方子不对症,他的身子又不好了吗?”
月见摇了摇头,也压下声音回道,“昨日夜里突然又咳了血,如今躺在榻上一直半睡半醒的,拂风姐姐觉得不太对劲,便让我来请苏大小姐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苏婳抿了抿唇,笑着抬声道,“劳烦姐姐亲自来接,我们这便进宫去吧,莫要让太后等久了。”
月见会意,再次恭敬行了一礼,将苏婳请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很快就动了起来,苏婳坐在车子里开始回想最近给李玄知用的方子。
那日夏狩回来赐下圣旨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李玄知了,说是于礼不合,婚前不能见面,苏婳便也乖乖应承了下来。
到底当时她在七月夏狩上先斩后奏,惹恼了长辈,如今也该乖巧些才是。
年轻到底还是身体的本钱,那日瞧着南陆吐血昏迷过去了,还以为他快要不行了,只是没想到他也不过只是在床上躺了几日,便又重新生龙活虎了。
是故这段时间里,她与李玄知之间的病情交流往往是通过南陆给桃子带信,桃子也给她带进来,她根据李玄知对自己身子的描述再定了方子送回去。
只不过,医术一道本就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全凭病患自述,的确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马车很快便在中途转了个弯,停在了一条小巷子尽头,尽头那儿还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幔马车。
苏婳跟着月见一道坐上灰幔马车后,前头的马车先一步离开继续朝着宫中方向驶去,过了会儿灰幔马车才动了起来,带着苏婳停在了淮王府的后门处。
拂风一早便等在后门了,听到响声忙又打开了门来,将苏婳迎了进去。
甫一踏入王府,月见便抱起茶宝带着桃子往另一边走去,瞧着苏婳微微敛眉,拂风行了一礼道,“王爷如今半睡半醒的状态还瞒着府里其他人,所以只能劳烦苏大小姐一人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