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恍然大悟,同情道:“如此看来,有问题的便是他了。”
江文珠:“……没想到,原来不是柳氏不行,是王全不行啊。”
柳氏赶忙问:“大夫我相公的病,能治吗?”
陈大夫摇头:“太迟了,根基坏了,要是早个十来年,还有三分把握,如今,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
柳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打在江文珠的脸上,滚烫而苦涩:“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若是王全不能生育,她就一辈子不能有孩子,那柳家怎么办?
016好心办坏事
柳氏失魂落魄,强打起精神抱着江文珠上了牛车,呆呆地望着被风卷起的车帘,悄然落泪。
江文珠伸出小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柳氏抱着她,身子颤抖,无声的呜咽。
江文珠心中叹息,这下该怎么办?无解的难题,把她都整的不会了。
幸好王全坐在外面赶车,没瞧见柳氏的模样,不然一定会心生怀疑。
牛车缓缓前行,在冰天雪地里,拖出一条长长的车辙印子,叮叮当当的牛铃声响起,杏花村的人老远就知道柳氏回来了。
高氏专门等在路上,见了对王全,上前道:“王全啊,听说宝宝病了,不是婶子多嘴,你们年轻,没生过孩子没经过事儿,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也是正常,可以你们娘生养过,她知道,你们两口子平时多多跟她请教,娃娃生病了可不得了。”
跟高氏并肩站着的黄氏,挺了挺胸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冲里头的柳氏道:
“就是!豆腐西施,你没生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养娃不易。唉,也是,你从小千娇万宠的长大,哪里知道人间疾苦!这么点儿的孩子不好生养着,说不准就没了,你看把高婶吓的!”
黄氏是村长家的儿媳妇,一向看不惯柳氏,认为她娇气,其实心里特别嫉妒柳氏家里有钱,吃穿用度比她好。
黄氏后面的田氏笑出声:“黄嫂子,您这话就太客气了。柳氏她自个儿生不出,养个孩子也养不好,好好的孩子养的病病歪歪,都一年了还引不来娃。哪儿像我们这些会生养的,一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还是她福薄?没生儿子的命!”
田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鄙夷地看着牛车,她一个月前刚刚生了个儿子,黄氏的儿子也有一岁多了,在柳氏这个生育困难户面前,有资格和资本抖擞。
江文珠:“……”这话里的恶意真大,不由睁大眼睛去看柳氏。
柳氏身子一颤,人家当面讥讽,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简直岂有此理。加上刚刚陈大夫的话,柳氏心中恨极,怎么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郁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氏掀开车帘,正要说话,王全率先黑了脸,冷冷道:“我家的事情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你们到底存了什么心,我王某人清楚的很!奉劝各位一句,做人要厚道些,否则,谁知道你们下来的儿子,能不能一辈子不生病,到时候养不活?要真养死了,可别怪我今日说话难听!”
柳氏出了一口心中的浊气,却依然觉得不够,冷着脸寒声道:“我柳氏再不会养孩子,也没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人!更不会生了个儿子,就去炫耀屁股上的羽毛!看你们一副老母鸡整天咯咯哒的叫,也没见你们跟老母猪一样能干,有本事一胎生十个儿子,看看能不能养活!”
“相公,我们走!”
说完扔下车帘,抱着江文珠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生闷气,气鼓鼓地模样,让江文珠以为她会原地爆炸,柳氏今天受的打击真的挺大。
王全赶走牛车,甩了几个妇人一身雪,扬长而去。
后面的人先是傻眼,继而暴怒:
“唉,柳氏你个小贱人,你说谁!”
“咋说话的?我说事实,你们俩口子就跟被刨了祖坟一样,疯狂攀咬,你们属狗的!”
“你才是母猪!你们全家都是母猪!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什么玩意儿,呸!”
“柳氏,我诅咒你家永远生不出儿子,当个绝户!你们俩口子不得好死,在床上躺三年六个月不落气,死了被一张草席子卷着扔去乱葬岗,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吼吼,怕了吧?柳氏你跑什么,你停下,咱们好好掰扯掰扯!我跟你打个赌,你要是明年能生个儿子,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道歉,你要是生不出,就给我十两银子。我也不多要,你看看公平吧?”
田氏叉着腰,扯着嗓子喊,声音传出去老远,跟杀猪时的猪叫有一拼:“你下来,我们赌一把,保不齐你就赢了呢?唉,别走啊!你是不是不敢,怕输啊?我跟你说,怕输你吱一声啊,我又不强迫你,只要你给我十两银子,你家不是有银子吗,你怕什么!”
高氏见她们俩越骂越起劲,心中后悔,她就是听刘小花娘说柳氏带江文珠去看病,想关心关心孩子,劝柳家人好好对孩子,谁想到弄巧成拙。
高氏是真心关爱,谁料路上遇到这两个闹事的,这下坏了,好心办坏事!
“别说了,柳氏不是这样的人,王全也挺好的。”
……
柳氏气得发抖,恨不得下车跟人打一架:“这些疯狗,我生不生孩子,关他们什么事儿,非要找事!吃饱了闲的!对别人指指点点,恶语中伤,无中生有,死了要下拔舌地狱!”
江文珠叹为观止,这些人骂人真不讲究,什么都说得出口,让她见识了农村泼妇骂街的本事——就是……事态发展突然急转直下,没两句话就骂起来了,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一点都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