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梁瑾偶尔去贵妇们的交际场合接姚曼思,也碰见过田婉清,今日这样面对面地单独说话却还是第一次。
他倒不拘谨,但对方是傅逢朝的母亲,多少让他有些在意。
“小梁总来这里是约了逢朝谈公事吗?我看他好像还在开会。”田婉清喝着茶,不经意地说着。
梁瑾解释:“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他说。”
田婉清迟疑问他:“小梁总你和逢朝是不是私交也不错?抱歉我这么打探你们的关系,因为逢朝是我儿子,我比较紧张他,才会想问一问。”
田婉清是那种面相温和的长辈,对傅逢朝的关心也丝毫不作假。梁瑾知道傅逢朝跟他母亲关系融洽,便没有隐瞒:“我们是朋友,关系是还不错。”
田婉清便又道:“恕我冒昧,我能不能问问,小梁总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梁瑾的神色微滞,肯定说:“是,很多年前车祸去世了。”
田婉清闻言有些唏嘘:“那你知不知道,逢朝以前也认识他?”
梁瑾已经猜出了她想问什么,说了实话:“知道。”
“那他们……”
“就是您想的那样。”他直接承认了。
田婉清愣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半晌道:“他只在我面前提过一次你弟弟,但他当时那个语气神态,直觉便告诉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你弟弟是不是十年前离世的?”
梁瑾轻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田婉清一声叹息,“当年我只知道他有个喜欢的男孩子,后来他出去十年不回来,我一直以为是单纯的失恋分手,心里还埋怨过。
“他这些年天南海北四处跑,就是不肯回来临都,是因为这里是伤心地吧?
“前几年有一次他一个人去瑞士爬雪山,在山上失踪了两天,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被救下来时人已经快陷入昏迷中,还差一点截肢了。那时我就意识到他根本不想活,我骂过他但也无济于事,他从小到大自己认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劝动他回心转意。”
梁瑾握紧手中咖啡杯,心疼和苦涩又一次摧山排浪而来,他想到傅逢朝发给他的那些消息里,唯一间断的两天,和那之后进来的照片——
夜下的雪山脚下,满城灯火的宁和小镇。
他那时并不知道那是傅逢朝劫后余生之后,发来给他报平安的消息。
“以后不会了,”梁瑾艰难找回声音,“我会劝劝他,不再让他做那种事,您放心。”
田婉清怔了怔,梁瑾的语气和眼神都似哀伤,他分明不像个旁观者,更如感同身受。
“你……”
梁瑾勉强笑了笑:“您不用太担心,他应该已经放下之前的事情了,以后会好的。”
田婉清压下心头怪异,与他道谢:“你能帮我劝劝他也好,麻烦你了。”
“应该的。”
田婉清坐了一会儿,看傅逢朝没这么快开完会,先一步离开。
梁瑾心里却不得平静,放下咖啡杯靠进沙发里发呆片刻,偏过头时目光落向旁边的博物架,忽地停住。
他起身走过去,看清楚那是什么,视线凝住——交颈缠绵的火烈鸟乌木雕,上次的非洲行傅逢朝带回的东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傅逢朝进来,梁瑾听到脚步声回头。
傅逢朝停步在门边看了他一眼,转头交代了助理几句,将人打发出去。
他走上前:“你在看什么?”
“这个乌木雕,你什么时候买的?”梁瑾问得有些犹豫。
傅逢朝随意一瞥,说:“那天早上去集市顺便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