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工厂所做的一切,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更多人的死伤。
但他们的目的真的是如此吗?
生命工厂对于高塔的重要性如此之深,如果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舒莫突然有些愣神起来,贪婪看着他的样子,男人凑上前,在舒莫失神的时候,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而且,就算生命工厂出了问题,这不是还有你吗?”
舒莫回过神时,就看见贪婪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热切的眼神中满是对于他、对于舒莫这个人、这个存在的狂热推崇和信仰,在初次遇到贪婪时,他眼中的狂热就已经足够让人恐惧,然而在这短短几天的接触中,舒莫现,贪婪眼中的情绪不仅没有半分消减,反而还变得越加扭曲、越加病态起来。
仿佛舒莫现在张口要他身上的一块肉,贪婪都会毫不犹豫地切下来,接着跪在地上献给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舒莫仿佛受惊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完全不理解贪婪眼里的疯狂从何而来,他什么都没做,却现身边的人一天天看上去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换谁谁都会被吓一跳。
“只要有你在,那么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让事态平息下来。”
贪婪望着舒莫,以不假思索的语气回复道,他眼中对于舒莫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程度,就算舒莫现在突然告诉贪婪他是一个背后插着翅膀飞在天上,光靠唱歌就可以唱死污染物的天使,贪婪也会点点头,然后说:您说得对。
舒莫……舒莫已经不想去理解贪婪的逻辑和想法,他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圣歌团,这几个雕刻而出的蜡像现在还抱在一起哭个不停,由烟雾勾勒出的头颅贴在一起,偶尔还会因为打了几个喷嚏而搞得同伴的脸开始变形。它们长得一模一样,看上去几乎就是由同一位雕刻家雕刻而出的,舒莫看着它们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先将收容室恢复原样。
但说句实话,在舒莫刚刚有些茫然,甚至开始钻牛角尖的那一瞬间,贪婪对他说的那番话却给了他一种异样的鼓励感。舒莫突然现,原来他也是在被其他人期待着的。
那种坚定不移的肯定、完全盲目的信赖以及毫不犹豫的选择是无法伪造的,某种程度上,这种极端的感情都意味着扭曲和异常,但对于舒莫来说,他却是有史以来,少有几次的,被其他人如此坚定地信任着。
‘要成为我的信使吗?’
这句话突然在舒莫脑中一闪而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贪婪和希既然有一丝相似,这个念头出现在青年脑中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想笑,但笑着笑着,他突然皱起了眉。
舒莫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脸,看向自己的身后,然后他就看见那道无论他身在何处,什么时候回头,总会无时无刻地看着他、贪婪地凝视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印在眼中,渴求着他一切的眼眸。
舒莫回过头,身体轻轻一颤,换成之前会选择不与其对视的他,这一次选择和其一眨不眨地对望着,在犹如修道院般的收容室内,贪婪那绚丽的彩窗下,他精致的漂亮的面容被五颜六色的虹光一照,整个人宛如坠落在金芒中的天使一般,连丝都被渲染成了淡淡的浅白色。
那是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美丽,绚丽得犹如一块易碎的水晶般,只要伸出手就在他面前破碎开来,他的脸、他的样子都没有任何区别,舒莫却在那一瞬间突然眯起眼,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他看见贪婪站在那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舒莫的心猛得一跳。
“怎么了吗?”
男人声音很轻地询问着。
“你……”
舒莫看着他,还没有说些什么,他就看见从贪婪的身后,那群圣歌团的蜡像瞪着面前的男人,突然蹲下身,从自己身上拧巴拧巴掏下了一团蜡油后,就对准了面前的贪婪敌视地扔了出去。
我丢!
紫男人望着舒莫,他唇角温柔的浅笑还未散去,就突然在那一瞬间换了一幅神态,贪婪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样子,他对着身后的蜡像们挥出一道,只见到一把惨白色的镰刀在他手中急成型,下一秒,蜡像们的身体就从胸口处被整齐地一分为二,它们慢慢地倒在地上,灰雾勾勒出的面部冷漠地凝视着面前的贪婪,一股难以形容的浑浊恶意涌现,然而当它们看见身后走来的舒莫后,几个孩子表情一变,突然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舒莫:“……”
舒莫看了一眼圣歌团,又看了一眼贪婪,紫男人的眼珠转了一圈后,就收起巨镰,对着舒莫好声好气地说:“我也可以哭吗?”
舒莫:“……”
“够了。”舒莫按着自己的脑袋,让贪婪帮他一起把圣歌团的身体安回原位,换成以往,就算是和圣歌团相处最久的饲养员只要稍有怠慢,都有可能被突然出现的灰雾吞噬,然而舒莫就算把它们的身体安措了,几个人也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然后表示没关系,它们本来就长这样。
“乖孩子。”舒莫摸了摸它们若隐若现的头颅,轻声哄道:“你们要听话。”
他这么说着,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骤然瞪大的眼神,这副表情直到贪婪离开收容室的时候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之前见到的实验员匆匆忙忙地赶来,对舒莫表示感谢:“太好了……”
她看了舒莫一眼,又看了贪婪一眼,虽然已经有些感觉到不太对劲,但为了不出问题,她还是接着说道:“h-77-hu-微笑之子那边似乎也出现了什么问题,舒莫,你可不可以……去看看?”
她说完这句话后,贪婪骤然扭过头看向她,那道恐怖的目光让女人噔噔噔后退了几步,她甚至不敢再靠近舒莫了,仿佛青年的身边是个禁区。舒莫从刚刚开始似乎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看见这一幕后,他对着女人点了点头,回复道:“我会去看看的。”
“辛苦你了。”女人如蒙大赦,立刻离开了。天可怜见,她本来只是想询问一下舒莫究竟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应对如此恐怖的污染物而已,但贪婪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