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日子,南楚的极北之地岭南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了。
不过对于身在兵营的将士来说,即使是这等日子和平日里也是一样的要操练,特别是在许家军的兵营里就更是了。
天方刚亮一群穿着束衣轻甲的士兵就已然在少将苏乾的带领下在校场上出操了,挥舞长枪的嚯嚯声和士兵们雄厚的低喊声配合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带来一股炙热。
这样的操练一直持续到辰时,随着苏乾手中旗帜一挥,一众士兵立即收步,极有纪律的离开校场。
而在士兵退出校场的同时,远远的苏乾就看到许荣身边的先锋官从外一脸喜色的快步走进来。
“尹叔怎么这般高兴,有什么喜事吗?”苏乾一边将手中的旗帜递交给身边的副将,一边淡笑着询问尹叔。
“我是替少将你高兴。”尹叔看着苏乾笑得越的神秘。
“替我?”苏乾疑惑的看着尹叔,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
“前些日子方军师不是被召回了嘛,今日军师到了,看到了军师少将你肯定高兴。”
“军师?是谁?尹叔你就别卖关子了。”苏乾实在是好奇的不行,他是知晓有军师要来,但是舅父一直瞒着他所以他一直对这事都是记挂在心的,如今人就在眼前了,尹叔又说他一定会高兴,就更是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说不得,说不得,那军师可吩咐我了,不能告诉少将你,想要知晓啊,你就随我一道去护国公帐里吧。”尹叔卖着关子转身就往外走。
苏乾知晓这尹叔说不说铁定就不会告诉他的,即使心里着急好奇也只能忍着快步跟着他走出校场往营帐地去。
越靠近许荣的大帐,苏乾就越是急不可耐起来。
这一路上在心里盘算了好几遍之后,苏乾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君故沉或者苏子衿,如今只有这两个人能够让他高兴。
来岭南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当初传来消息君故沉死而复生的时候他没能抽身回去,一直心里愧疚,如今一想到两人是心如飞箭。
疾步冲冲的走到大帐前,也顾不得军礼了,一把就撩开厚重的帘子冲了进去。
“姐……”看着那坐在许荣长案对面的青袍男子苏乾张开嘴就要喊出姐夫二字来,可这姐字刚刚起声那男子就转过了身来,映入眼帘的那容貌让苏乾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错愕的睁大眼睛,身子震惊之下往后猛退了一步,撞在了跟着进来的尹叔身上。
“少将,你们兄弟二人三年不见了,可也别太激动啊。”尹叔双手抓住苏乾的双臂,扶着他站稳脚步。
“老尹说的对,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还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行一怎么能和你成兄弟。”瞧着苏乾惊愕的还没回过神来的模样,许荣真想不通这两个小子怎么能成为好兄弟。
“苏兄天性爽朗,我相对沉闷,我两在一起正好互补。”沈行一谦恭的一笑,极为好看,儒雅的书生打扮更是气质出尘,在这一帮子粗狂的将士群里显得格外亮眼。
“行一你谦虚了,你是沉稳,哪里是沉闷,你这小子啊不是爽朗,是孩子性,在这兵营了磨了三年也没多大长进,现在你来了可得好好给我训训他,这世上啊也就你和他姐姐姐夫的话最听。”
“苏兄已经沉稳许多了,要当大将之人还是要有一份粗犷的豪气才是,国公爷不要对苏兄太苛刻了,他如今可已经是咱们这一代里最拔尖的了,若再上去,我们可就没有出头的了。”
这话说起来许荣爱听,虽说嘴上说着苏乾不好,可其实都是场面话,这心里头对这个侄子别说多满意了,笑得是嘴都合不拢了来。
“你啊,惯会护着他,他再拔尖也比不过你,不过啊,你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倒也不用比什么,如今合二为一是最最好的了,这战事现如今到就这最后一举了,这事我就交给你们兄弟二人了,但还是要先休息,乾儿,你引行一去他帐里吧,三年不见了好好叙叙旧。”
“舅父,我……”回过神来的苏乾想要开口拒绝,可话还没说完沈行一已然起身一礼道:“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来与护国公商议战事。”
“去吧。”许荣高兴的一挥手,根本就没有听到苏乾的话。
沈行一转过身来,三步就走到了苏乾面前,柔润一笑道:“苏兄,前方为我带路吧。”
苏乾是开口就想要拒绝,可看着四周这注视着他的数十道目光以及眼前这只做得滴水不漏的狐狸却是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一咬牙,转身就往外去。
苏乾这一言不的转身就走有几分失礼,可沈行一却一点儿都不介意,淡笑着跟着走出去。
一路上苏乾是一言不的低头往前走,沈行一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一点没有方才在大帐里说的那样亲近,反而好像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一分。
这样的局势一直持续到走到沈行一的帐篷前,苏乾侧立在帘子前冷漠道:“这就是你的帐篷了,有事知会卫兵一声就是。”
说完,苏乾转身就要走。
可还未来得及迈步,沈行一就自然的开口道:“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和少将说。”
“我没……”苏乾开口就想要说没什么和他好说的,可看着那巡逻过来的卫兵不得不顾忌的委婉道:“你刚到,舟车劳顿的先休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何况我今日还有事要忙。”
“我不累,三年不见了,你怎么也要为了我挤出一点时间来说说话吧,你我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啊,这么做说不过去吧。”沈行一将兄弟二字说得重了一分。
而这两个字就像大锤锤在苏乾的身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都知晓他们当初可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还坚持走的话说不过去,也会惹人生疑。
无可奈何之下,苏乾只好咬牙一边撩开帘子往里面走,一边命令道:“都下去,没我命令不许靠近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