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护院听到是灵隐寺的和尚,手上的力道也就松了几分,皇帝重视灵隐寺,寻常人对灵隐寺都是毕恭毕敬的。
和尚三两步走到了国公夫人的面前,目空一切,将高人的架子摆了十成十,陈芸娇却敏感地察觉到这僧人余光偷摸地看过她。
饮下一口茶,陈芸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扫过门口的云氏母女,眼神玩味,这么迫不及待吗?
上辈子也是弄了这么一遭,毁了她的凤命。
“贫僧要揭发,陈小姐身上的凤命是假的!”一言出,周遭寂静一片,复又响起了谈论声,比方才还要大声。
“这和尚疯了吧?”
“谁知道呢,万一是真的呢?”
“……”
背后的议论声,陈芸娇听得一清二楚,这些议论她上辈子也经历过,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陈小姐的命格是明德公主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她收买道士让她女儿有了这尊贵的命格!”和尚继续道,语不惊人死不休,每一句话都让人心惊。
这已经算是牵扯到皇室秘辛了,她们听了不会掉脑袋吧。
那些小姐们顿时议论纷纷:“我就说这丑八怪怎么能是皇女!原是这明德公主暗箱操作,我要是有这样的娘亲我也能一飞冲天!”
“瞧她脸上的疤痕,说是凤命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是啊,要真让我娶这样的女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那些公子哥也附和道,心有余悸,家中长辈难免信这些,耳提命面也提过一嘴。
小姐们是因为平日里的嫉妒,皇家优待陈芸娇,身上更是有凤命加持,嫁人也是非皇家子嗣嫁不得。
到了嫁人的年纪,那些夫人们相看的时候,难免就动了心思,将陈芸娇排在了这些小姐前头,这些小姐们怎会甘心。
陈芸娇静默地听着底下人的探讨,她们眼神嫉妒地往她身上飘,她唇角的笑不减反增,抬起了眼眸。
那双眼睛倒是极其漂亮,平日里远看被那张脸遮掩,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眼仿若跌了一池春水,微微动作间之间醉人春水缓缓荡漾:“你当真是灵隐寺的和尚?”
和尚横眉冷对,怒道:“陈小姐什么意思?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自是灵隐寺的弟子!”
陈芸娇轻嗤,闲适地坐着,仿若这闹剧与自己无关:“披了羊皮的狼当真以为自己是羊了。”
和尚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变换了几阵冷笑道:“陈小姐这般说,不过是想否认贫僧所言,但贫僧所言字字属实!”
“我的凤命是皇家认证的,你这是在质疑皇家,质疑陛下吗?”陈芸娇轻飘飘吐出几句话,厅内的议论声顿时销声匿迹。
再说可就是忤逆皇家的大罪了。
陈芸娇坐直了身子,脊背挺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和尚,丝毫不怵。
和尚的心头不知为何忽的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仍是嘴硬道:“贫僧乃是为皇家着想,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在所不惜,你这妖女,分明是在惑乱人心!”
事已至此,只能强撑了,谅这陈芸娇也没什么大本事。
想到这儿,和尚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继续叫嚣道:“我看何人敢为你说话?”
说话?呵……
陈芸娇唇角挂着冷笑。
可和尚话还未落,只听一道清明朗润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这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珠玑,一字一句,皆砸入人心间,让人心神为之一颤: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一朝得势,凌于九天!”
“女施主,好久不见……”
身后脚步声熟悉,和尚转头,瞳孔微缩,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站定之后眼神飘忽,再没了方才的傲然之色,倒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瑟瑟发抖。
天邑和尚冲着国公夫人抬手微弯腰:“贫僧天邑和尚,见过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家,天邑见礼之后也不在管,斜瞥了一眼旁边的和尚:“这和尚早已被驱除灵隐寺,与灵隐寺没有任何干系。”
和尚咽了咽口水,心里慌乱,假扮灵隐寺的和尚那可是死罪!
“不知您是哪位,我灵隐寺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和尚仍旧嘴硬,试图转移视线,趁机跑路。
国公夫人蹙起了秀眉,她自是认识天邑和尚,刚想说话,天邑和尚就开了口,手中还拿出了一枚令牌:“贫僧灵隐寺主持,镇国法禅天邑和尚。”
令牌是陛下亲赐,天下仅此一枚,众人震惊,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陈芸娇这一出手就是必杀啊。
往日是他们小瞧了这人啊!
天邑垂头看着早已跌坐在地上的和尚神色平淡道:“你早已被驱出师门,却不知悔改,现下还借着师门的名号信口胡诌,今日贫僧定要将你绳之以法!”
和尚软了身子,他怎么会不认识天邑,他只是怕这惩罚罢了。
外侧的云氏和陈芸雪早就白着脸垂下了脑袋,尤其是陈芸雪,那句灵隐寺和尚可是出自她的口,手心都浸出了汗水。
“这便是当年算出凤命的天邑和尚!”陈芸娇笑吟吟地解释道:“诸位若是还有什么怀疑,大可亲自问。”
方才讨论正欢的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呐呐讪笑着,谁敢真的去问啊,天邑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陈芸娇一一扫过下面人的面容,其中不少人可是与她的前世“息息相关”啊。
来日方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