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多婆!
莫子如一剑洞穿宋小玉前胸,剑势余威将他撞得自剑刃上倒飞出去,飞洒了一地鲜血。那一剑“三月”重伤宋小玉后反手横扫,轻点出十数朵小小的剑花,如春之蔷薇,染血怒放,唐无郡的长弓舞成一团黑影,却拦不住那蔷薇之剑破影而入,在他身上开了十几处伤口!
随即莫子如踏上一步单剑再砍,唐无郡只见他含血怒目圆瞪,一声叱咤,长衣剑如那斧头一般砍在长弓上,啪的一声,淬毒的长弓刹时一分为二——此时密道中剑光暴起,莫子如回首一眼,右手剑倒射而出,直击密道入口——回过头来,他左手抓住那淬毒的半截长弓,径直往唐无郡胸口插落。
唐无郡不防他刹那间重伤宋小玉、再伤自己、回援水多婆——还能够接上最后一步要他的命!他惊悸之下,连连后退,兵器被夺,章法已乱。
莫子如脸上衣上血泪点点,他毫不在乎,双手持弓,对着唐无郡横砍竖劈,三招之后,他已欺入唐无郡身前一步之内,唐无郡双手乱舞,虽有千百种毒药,却也拿一个已经身中剧毒的人毫无办法。莫子如功力深厚,一时之间,什么奇门剧毒也毒他不死。莫子如踏入唐无郡身前,一个闪身“千踪弧形变”,骤然与唐无郡脸贴着脸,唐无郡眼见一张满是血污的双眼无神的脸贴在自己眼前,那每一滴血都是毒血,大声怒吼惊叫,
“啊——啊——啊——”
莫子如森然一笑,顺手抹了一把自己眼下的毒血,径直涂在了唐无郡脸上,随即半截弓弦绕在他颈上,“格”的一声,拧断了唐无郡的脖子。
他侧头去看宋小玉,宋小玉倒地不起,正缓慢的往外爬……他边爬边呻吟,“不……不是我……不是我想杀你……”
莫子如道:“哦?”
宋小玉颠三倒四的颤声道,“我们……我们只是要抓柳眼……对……我们只是要抓柳眼——谁让你们要护着他?都是他——是他——抓柳眼、拿九心丸的解药——这是江湖大义!柳眼是那十恶不赦的魔头,你们护着他——你们就是和全江湖江湖正道为敌!你们——你们——是你们——倒行逆施!我……我们是……”
莫子如踏上一步,半截长弓驻地,宋小玉知道他已到强弩之末,但这人的强弩之末和他的伤重垂危怎可同日而语?他挣扎着往外爬,“……我们是对的……你们是……错的……”
莫子如淡淡的问,“谁让你来的?”他提起淬毒的长弓,宋小玉看着旁边唐无郡的尸体,恐惧到了极点,陡然尖叫道,“是黄……”
“夺”的一声闷响,身周不敢前进的红衣火弩手中有一人陡然射出一弩,宋小玉胸口再中一箭,一口鲜血喷出,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黄……?
莫子如并没有想起江湖诸多门派中有谁家谁派姓“黄”,也可能这仅
是一个外号。他抬眼向红衣火弩手中那射死宋小玉的人看去——其实莫子如看得并不清楚,但那人身姿挺拔,见他望来,居然还和他点了点头。
那人道,“莫大侠,幸会了。在下草无芳。”
他虽然说得很客气,但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弩,仔细的拔出一把刀来。
然后他又仔细的拔出来一把剑。
这人左刀右剑,也是有趣。
如果莫子如没有受伤中毒,或许也有兴致看一看左刀右剑,但此时受伤中毒也就罢了,密道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毫无细看这年轻人的兴致。
以他们与唐俪辞定下来的设计,密道之中应当是安全的,明面上无退路,实际上有,所以水多婆护着那三百鸡崽子退入密道,只要不出纰漏,这些孩子们都能顺利脱险。
但水多婆已经出剑——那说明纰漏是一定出了的。
便是不知他杀人没有?
莫子如心下焦躁,若是水多婆杀了人,当年封印在眉心的“蜂母凝霜”破封而出,这人一旦发疯——那可比十个八个宋小玉唐无郡难应付多了。
即使在功力全胜之时,他都未必打得过水多婆,否则莫春风为何只称“长衣尽碎”,而不是“剑皇”?
萋萋芳草问王孙,水萋萋的剑称“白帝”。
但“白帝剑”在二十余年前,就已经被他埋在明月楼下的淤泥湖里了。
所以此时水多婆手里没有自己的配剑,但已全力出手,柳眼和玉团儿也在地下,
那三百鸡崽不知是死是活。莫子如咬牙调息,他的内息被宋小玉的“木棉裘”所乱,仍然难以运转,而“鬼雨”已侵入奇经八脉。
这左刀右剑的年轻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水多婆是。
此间之事不在于他能杀多少人,或者能不能打赢“蜂母凝霜”毒发的水多婆——而在柳眼和那三百鸡崽能不能安然脱走!那才是此役的关键!唐俪辞将这些人托付于他和水多婆,此为他与风流店一战的关键,不容有失。
而雪线子那老妖怪真的死了吗?莫子如实在难以相信,以雪线子的禀性,竟能如此轻易的死在钟春髻手中?红姑娘不是安排了傅主梅与他同在好云山?有傅主梅在,钟春髻要怎样能捉走雪线子,甚至将他逼死?
钟凌烟那老不死,究竟是在怎样不堪的情况下,才会将他和水多婆的底细和盘托出?岂有此理?他当真死了吗?
而唐俪辞知不知道这一切?风流店伏招尽出,而唐俪辞却在何处?他难道是沉迷于飘零眉苑之战,而无暇顾及雪线子和柳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