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陌生人也该敬畏死者吧?”
程聿捉住那人的手腕,说道:“她是林家女儿,也是衙门仵作,如今她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他们的死因。只有尽快找到凶手,才能抚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可她竟然不哭!”
“冷血!”
“难怪林叔他们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村民只能接受一个哭得昏厥的女儿,而不能接受一个坦然面对父母死亡的白眼狼。
即使他们知道林家对林秀秀做过什么。
也知道林家如何苛待这个女儿。
更知道他们为了钱把女儿许配给糟老头。
可是——死者为大啊。
他们恶言相向,尽情地指责她的不孝,她的狠心,她的薄情寡义。
程聿听得实在难听,可单拳难敌四手,不便起冲突,便把林飞鱼带走了。
林飞鱼不愿走:“溺水的尸体打捞上来后,由冷到热,很快就会腐败,即便不腐败,身上的尸斑、伤口也是每时每刻都不同的,我需要尽快验尸。”
程聿低声说道:“你如今若是犯了众怒被他们捉起来,就接触不了他们了。家里还有你弟弟,最后他们还是会把人送到你家里的。你在这里不能验尸,在家里有谁能管?”
“……”思量之下,林飞鱼也点点头,和程聿回了家里。
果然,很快村民就将人送到了家里。
但林望天并不在,村民还是把尸体抬了进来,派人去村口守着,等他回来。
程聿想去河岸看看,却发现门口守了人,见他便说道:“事情没查清之前,谁都不许出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程聿皱眉说道:“查?你们要如何查?尸体本就是在河流发现,那里河水湍急,每过一刻线索都有可能被冲刷走。”
“呵,找借口要逃了是不是?”村民抓紧手里的铁叉,蛮横说道,“回去!否则我就喊人了。”
程聿只好退了回去,将门关上。
林飞鱼看着停放在院子里的两具尸体,说心里没有任何触动是不可能的,只是也并没有悲伤到无法验尸。
仵作的职责也在让她快些过去,查明真相。
她朝他们叩拜三声,就解开他们的衣裳验尸。
从头顶看至胸口,她都没有吭声。程聿想提醒她喝报,可话又停住了。
林飞鱼检查得很细致,直到结束,她都以为自己全程有在喝报给程聿听。
可抬头见程聿微拧的神色,回想一下好像自己根本没开口。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被双亲的离世扰乱了心绪。
程聿说道:“先缓缓吧。”
林飞鱼摇摇头,说道:“他们确实是溺水而亡。可是……他们的头上、肩膀、胸口,甚至胳膊都有被踩踏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