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便问道:“你与孙木匠可有什么矛盾?”
秦掌柜说道:“我对这人有印象,楼梯扶手那些雕花就是他刻的。早年我听闻他手艺好,就请了他来雕刻,期间他见人赌得高兴,自己也去玩……
可是运气实在很差,将工钱输没了,还把家产输光,后来妻女跑了,他还倒欠我五十两,这数目可不小。”
“后来债可还了?”
“还了。”
“何时的事?”
“去年腊月,临近过年的时候。听说是陈家给他结了工钱,就来还我了。”
秦掌柜说道,“哦,陈家你们知道吧?就是最近丢了新娘子的那富户。”
“嗯……”程聿又问道,“还债后他可还赌过?”
“来过,但赌的不多,也没欠债。”秦掌柜笑笑,“师爷这是怀疑我们杀了他?还纵火?”
他摇摇头,“但凡知道我秦某的人,都知道我绝不会做那种阴险的事,一般啊……我都是摆在明面上报复的。”
程聿微微屏气:“比如?”
“砍人手指,断人手筋,砍掉双脚什么的。”
程聿蓦地看他,目光灼烈:“秦掌柜是真的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手段。”
秦掌柜不屑笑笑:“是我嘴里说高兴了,瞎胡扯。”
——横竖你是没有证据的,又奈我何呢?
即便有,你拿什么捉我,还妄图定我罪名么?
秦掌柜又笑道:“大人怎么不问我昨晚在哪里,可有什么人证明?”
楼道上,楼底下都乌泱泱站了一群打手,似乎只要他一开口,就会冲过来将人困住。
程聿当然也看见了。他眉目淡淡,说道:“秦掌柜底下有那么多人,区区一个赌徒,何须你出手。”
更何况他既然明摆了这么问,那也是有备而来,问也无用。
他若需要,怕是底下所有打手都会说昨日与他在一起,处处都是人证。
从赌场出来,又有赌徒被打了出来,可饶是如此,遍体鳞伤的赌徒还是喊叫“再借我二十两,我能翻身!我能赢”,模样执迷不悟,状若恶鬼。
程聿看着那边的怪状,说道:“这家赌场为何可以开得这么大,如此猖狂,不忌惮官府。”
赵捕头说道:“哪有忌惮的说法,县太爷巴不得他们再开大一些,多得几箱金条呢。”
程聿问道:“所以……县太爷被秦掌柜贿赂了?”
“自然是呀。”
程聿了然了,果然蛀虫都是先从里面啃噬,毁梁断木的。
他说道:“这种祸害人的赌场,必须要想办法将它拔除。”
“恐怕会得罪秦掌柜。”赵捕头担忧说道,“之前也有县官想办了他们,结果第二天就溺死在了水里……虽说的确是溺死的迹象,可我总觉得他是被人害了。”
林飞鱼说道:“赌场每年都要死很多人,牵连的人太多了,以师爷的地位,恐怕很难办。”
就连十四都说道:“我已经觉得师爷的脖子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