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骨子里比谁都想东山再起,却因为一个顾云锦把我越推越远。我不如她么?论相貌,论家室,论给他铺平前程,我哪点,哪点,哪点比不上顾云锦?
妈妈心疼我,轻声细语的把实话说出来:“他不爱你啊,宁宁。你多好,都抵不过一个他不爱你。”
父亲不太管我,那天却发怒了。他摔了水杯,掐灭了烟,一字一顿:“我薛江畔的女儿,莫非不值得爱?”
我怔住。
“姓柏就了不起了吗?不就一个没落的珠宝商?”他冷笑,“我打拼四十年,年轻时就被这些垄断行业的人欺负,如今女儿还要被他们瞧不起?我倒要会会这个柏昀生,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最初爱上他的时候,我以为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事。到后来发现许多人被牵
扯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是我不后悔。
我这一生所有东西都来得太轻易,只有一个柏昀生花费了太多心思。若我们能在一起,我一定会加倍珍惜。
2。
我以前听过一个词,叫自毁长城。
这事用在柏昀生与顾云锦的关系上恰到好处。
原来一个人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连老天都会给她开路。况且是他自己把顾云锦逼走的,与我何干。
他最颓废的时候,父亲没让我去见他。我只是听说,听说他大醉一场,听说他去了苏州,听说他回来没日没夜的谈生意,店面落成的第一个晚上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
我偷偷溜去看他。病房里连个陪床的都没有,他扎着输液管,眉头轻轻皱着。眼睛里的尔虞我诈被眼帘遮盖,露出的只是一张苍白的脸。
掐指算来,我也这么多年没见他了。
父亲这招棋啊,连带着自己小半的家产都投了进去。商场的伏笔向来是以年计量,父亲不光是给我争口气,也是给他自己争气。
把柏家独子当枪使,纾解了他创业时的那些忍气吞声。
可这些,柏昀生是不会知道的。
他躺在病床上,头微微侧着。我用我的手包裹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冷得像冰,可是我却欣喜的发狂——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柏昀生,你终于要是我的了。
然后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他说:
“云锦。”
3。
顾云锦离开后的第三年,他开始
会开车接我下班。
也不说爱情,只是捎带着对我好。送我生日礼物,陪我买衣服,偶尔心情好还会给我做饭。但是他不让我去他家,他家那只猫也不喜欢我。
我却已经很满足了。
妈妈看不过眼,爸爸也时常敲打他。有一次我站在门口听见两人的对话,爸爸的用词实在难听。
柏昀生却没什么反应。
他好像已经是个没有情绪的人了。别人骂他,他不恼;别人夸他,他也不显得多高兴。谈生意总要去些声色犬马的场合,在场的都能看出他是皮笑肉不笑。
人们说,柏昀生只认钱。
可是我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也总是漫不经心的,却会在喂猫的时候笑得像个小孩,在下雨的时候神色张皇的躲避,在被人触着逆鳞的时候冷下脸色。
圣诞那天下了大雨,他拉着窗帘和我看电影。乏味的爱情片,男女主分分合合,最后在大雨中扔掉伞拥吻。
我凑了过去。气息凌乱,四肢纠缠。他倒吸一口气,狠狠把我推开。
他说:“薛宁,不行。”
我终于崩溃了。我疯了一样扑上去咬他的肩膀,尖声说:“柏昀生,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连还手都不还一下。
口腔里有血腥味蔓延开,我才发现他的肩膀已经被我咬出了血印。外面闪过一道电光,随即是低沉压抑的雷声。
他把外套穿好,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外面的倾盆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