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锦绣年华
我和昀生结婚那天,他家的老宅里来了许多人。苏州园林,雕梁画栋,山石掩映之后点缀着小桥流水。
柏家旧宅,自二十七年前被抵押出去之后几经易手,终于回到了原有主人的手里。
是柏家的独子,也是我的新郎。人们都说他青年才俊,凭一己之力让早已销声匿迹的柏记珠宝重见天日,而我与他门当户对,是天赐的姻缘。
呵,天赐的姻缘。
也有说风凉话的。说他是凭着女人东山再起,第一批客户是从老东家手里抢来的。他听见也不辩驳,只是低着头,笑。
我真怕他笑。
我时常觉得我是不懂身边这个男人的,即使他对我体贴入微,就算是面对我诸多无理要求也不动声色。
我认识他的时候,十八岁。
那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人。
1。
我姓薛。薛宁这名字,起得平平无奇。换句话说,配不上我薛江畔千金的身份。
这句话放在如今说自然是有些做作,可是十几岁的薛宁却觉得恰如其分。那时候我青春年少,家室优渥,想要什么撒个娇,天上的星星也能摘下来。
除了柏昀生。
你说我最初爱他什么,自然是爱他那副好皮相。可是越接触,我越发现野心和欲望像野火似的在他眼睛里烧成一片。
长得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其实是条狼。
到底是丢了什么啊?从小要风得风的我不明白,到底是丢了什么能让一个人浑身上下
透露出这么蓬勃的生机来,好像只要来阵风,火就能呈出燎原之势。
顾云锦不是那阵风,我早就看出来了。顾云锦要是也是一场雨,早晚把他眼里的火浇灭。
我爱柏昀生。
我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白手起家,吃了无数的苦终于换来今天的好日子。因此我看不上那些围在我身边的男生,一个个乳臭未干,满脑子的风花雪月。
我和我妈讲柏昀生。讲他下雨的时候接我回宿舍,肩膀湿了大半;讲他和我一起画设计图,改画稿的时候手背碰着我的手;讲他衣服上淡淡的烟草香气,也讲他上课的时候坐在椅子上转笔,一脸的漫不经心。
怎么就这么巧。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恰好是我爱的样子,恰好和我相遇。
恰好,不,爱,我。
火不爱风而爱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笑话。
我妈和我爸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人情世故看的自是比我透彻。她叫人查了柏昀生的家底,语重心长的和我说:“这种男人你降不住,对你示好,那是对你有所图慕。”
有所图慕便图慕吧。我爱他,我甘之如饴。
却没想,顾云锦来了,他便连戏都做不下去了。
相识这么多年,他唯一一次和我撂狠话是在顾云锦面前。她长的确实漂亮,柔中带刚,站在柏昀生身旁比我登对了太多。
嫉妒野草似的长起来。
我爸也知道这么个人。柏昀生有点像他年轻的时候,迫于形势会
弯腰,但骨子里比谁都傲。
我偏要他冲我低头。
上一辈的财富积累给了我话语权。我旁敲侧击地问了教授制作旗袍师父的事,然后胜券在握地进了他的宿舍。
看见他着急,我从嫉恨变成兴奋,又从兴奋变成不忍。看着他的态度从硬到软,看着他说他求我,我却慌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却没想到,这一个心软,换来他偷梁换柱。
那合同叫顾云锦签了去,他们两人倒是名利双收。他却用那双眼睛望着我,诚挚的让人没法恨他。
他说,薛宁,对不起。
他说,薛宁,会有更好的人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