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节
立秋那天,孙祁瑞得了场大病。
老头抽了五十几年烟了,赶上变天呼哧呼哧喘的人心慌,傅乔木说了几次也不见去医院查一下。立秋来了股寒流,他大半夜被气憋醒,自己哆哆嗦嗦拨了120。
检查结果一出来,慢性支气管炎,并发冠心病,吓坏了一群后辈。
老人儿子在国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傅乔木和窦思远没日没夜的张罗了两天。郁东歌她们挨个送水果送牛奶,惹得护士长直夸:“这老爷子人缘多好,孙子孙媳都这么孝顺,有福气。”
窦思远正去楼下给傅乔木买饭。女生脸皮薄,否认也不是应下也不是,红着一张脸跑回了病房。
郁东歌自己父亲去世得早,把孙祁瑞当成亲长辈,天天张罗着给煲汤熬粥。有时候家里有事忙不过来,就差遣邵雪东西城两头跑,三回有两回能碰上素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晋宁说,“都替老爷子操心呐。”
次数多了,两家干脆约好了时间。九月底凉意四起,邵雪总在傍晚时分跳上郑素年的车后座,晃悠悠的穿越夕阳下的老城。
有天素年的车半路爆胎了,两个人去得有点晚。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了病房,正好看见孙老师父指点病友下棋。
“下那,下那听见没。你这什么水平啊,起开起开我来——”
“你你你起开。”对方早就不耐烦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跟这嘚嘚什么呢。
”
孙老师父怪委屈的。
好在一回头就看到了邵雪和郑素年。他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说:“这个病房的人,智商太低。我们回我的病房。”
窦思远不在,傅乔木有点无奈地跟在身后。陪床就是磨人,他俩最近黑白班轮替着倒,把乔木累的一头乌发硬是夹杂了几缕雪白。
“孙叔叔还不回来呀?”
“可不是吗,”傅乔木揉着太阳穴说,“签证有点问题,他在那边也是干着急。”
“医生说怎么样啊?”
“岁数太大,保守治疗。就这人家还不注意着呢——”孙祁瑞回头瞪她,却止不住傅乔木一通牢骚,“那天一睡醒,张嘴就让窦思远去他家把他那条舍不得抽的中华拿来。我看您呀当年入错了行,您不该来做修复,您应该去首钢那大烟囱边上。”
傅乔木也是给气急了。贤良淑德了这么多年,损起人来一套套的。孙祁瑞恹恹躺回床上哼了一声:
“那么好的烟,可惜了的。”
那天周五。邵雪和郑素年多待了一会,一是陪着老人聊天解闷,二也是让傅乔木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窦思远硬是要把他俩送回去。
外面下起了细密的秋雨。
邵雪出来的时候穿少了,摸索着把手放进了郑素年的衣兜。他看了邵雪一眼,抬手刹住了车。
“都没吃饭,”他和窦思远说,“去吃点东西暖和一下吧。”
夜宵铺子关的也是格外晚。看见又
来了客人,招呼着把收了一半的东西又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