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怎么不用法力?”坛子说道。
他懂得还不少,只是她的法力就像米缸中的米,吃一点少一点,怎么能浪费在这等小事上。
骆蝉衣就装作没听见,一下接着一下刨着。
此时的天气虽已入秋,但还是不够凉,没挖几下就闻到了一股腐肉的味道。
撬开了棺木,清晰的腐臭味也迎面扑来,她看到一副已经腐烂一半的尸体。
“尸体”两个字已经再恰当不过,面目青白而浮肿,眼球凹陷下去,嘴巴张着,由内而外都透着死
亡的气息。
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她将坛子打开,送入棺木中,只见一股气息流进了那副腐朽的躯体中。
半晌过后,那具尸体缓缓转动干瘪的眼球,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发粘的眼睛睁开。
孙眠慢慢从棺木里爬了出来,一时间灵魂还不能适应这个迟缓而腐烂的身体。
他走到骆蝉衣面前,单手掀起蓝褐色寿袍,在满地泥土中跪了下来:“陆姑娘。”
骆蝉衣一惊,连续向后退了两步:“干什么,你起来,你穿成这样跪我,我害怕。”
“请收我孙眠三叩,一叩从前我混账,对你不礼不敬。”他双手伏在泥泞的地上,头深深地拜了下去。
“二叩陆姑娘深入地府,寻我渡我。”
“三叩你给我这最后一日。”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你要是真想谢,赶紧把这棺木先埋了,免得被人发现,以为我偷你尸呢。”
孙眠从地上将头抬起,看了眼旁边湿塌塌的土堆,点头:“好,我这就埋。”
骆蝉衣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提醒道:“埋了之后就赶紧去找宋小姐吧,你只有一天时间,要是再错过了,剩下的遗憾只能带进棺材了。”
孙眠:“我知道……”
“我先走了。”她转身走向下山的方向。
下了山,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骆蝉衣很清楚,自己应该立刻出现在陆绝身边,可是她始终没想好应该怎么和他解释。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姑娘,
买把伞吧,这么淋雨可是要生病的。”路边卖伞的大婶对她喊道。
她已经淋得透了,此时买伞已经无济于事,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她想起自己也这样劝过别人。
第一次遇到宋柔的那天,雨下得比今日大多了。
雨中的她不撑一物,身形苍凉。
她并不像什么端庄的大小姐,只是雨中的一个落寞人,纵使浑身湿透,也寒凉不过孙眠负她的心。
直到后来他幡然醒悟,却也是她心灰意冷之时。
她与孙眠,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吗,这多出的一天,对于他们来说是劫还是缘?
骆蝉衣最终买下了一把伞,撑起伞的瞬间,细小的雨滴分崩离析,弹出无数水花。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陆绝。
其实说“想起”并不恰当,毕竟从来也没忘记过。
只是,在这一刻,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