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在吗?”
庞夫人在隔壁敲门无果,已经来到这间门外,清楚地敲了两声。
“二位道长,庞夫人过来过来探望你们了。”祁掌柜生怕他们不知道,依旧卖力地扯嗓子喊。
骆蝉衣最后看了衣柜方向,确认没有异样,便去打开了门。
面对着庞夫人,她微微一笑,侧身让开门口:“有失远迎,庞夫人请进。”
祁掌柜站在门口,转动眼珠往里面打探了几眼,没见到庞三爷,只见他隐隐地松了口气。
庞夫人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大箱子,望眼欲穿,脚步一刻不停地走了过去。
“庞夫人。”骆蝉衣快走了几步,挡在她面前,嘴角弯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庞夫人抬起一双布满血丝却无比坚定的双眼,与她对视着,半晌才道:“这件事,你们非要管吗?”
“不错。”
骆蝉衣的目光冷静而凛然,顿了顿,她接着道:“你当真一点也不心疼庞三爷?不心疼你们
相互扶持的几十年?”
庞夫人微微错开目光,看向那口箱子,目光忽又变得深情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提前跑这一趟。”
骆蝉衣迷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黄昏时分,我们夫妻二人会一同过来,你可以像现在这样拒绝我,让他亲眼见到我没能如愿……”
她说到这里,又看向骆蝉衣的眼睛,用一种坚忍而执拗的眼神看着骆蝉衣:“以后,我会把他藏好的,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带他回家。”
骆蝉衣一时间有些怔愣,这夫妻俩的心思真是绝了!
两个人约好黄昏时分一起过来要回东西,一个顽固不化,一个被逼无奈。
可他们却不约而同,一个个都提前过来,一个说就算自己下跪,也不能把东西还回去。
另一个说尽管拒绝吧,只有被拒绝了才能让庞三爷彻底安心,而她现在就要把那鬼物拿走。
陆绝此时也走到骆蝉衣身边,庞夫人的意图如此偏激执拗,他担心她会硬来,怕是骆蝉衣抵挡不住。
好在庞夫人站在他们面前,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越过他们,静静看着那箱子。
呆呆伫立了半晌,她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走向窗子的方向。
“事到如今,不妨和你们说个故事听吧。”
“有个少年,家境富足,长辈疼爱,从小便养成了他放浪不羁的性情,平日里任性妄为。”
庞夫人站在窗边,慢慢拉
上窗帘,午后的阳光一点点被阴影吞没,满室顷刻间暗了下来。
陆绝与骆蝉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目光紧紧盯着她。
“有一日,一个姑娘戴着三尺白绫找上府来,说少年坏了她的贞操,要么嫁娶,要么便吊死在宅门之上。”
“书香门户出了这般事,这家老爷只觉颜面扫地,将少年打了一通勒令他娶了那姑娘,并准备操办喜事,可那少年却桀骜不驯,非但不从,还决口否认自己做过。”
“老爷只恨自己养了一个混账无用,敢做不敢当的儿子,一气之下又是一顿打。少年被关进暗无天日的仓房,只丢给他一个骨哨,只要他敢于认错,便放他出来。可是整整关了三天,那哨子都没有响过。”
“第四天,人们打开仓门,天热炎热,那少年的身体已经发臭了,他被关进去的当天就撞墙了。”
骆蝉衣愣着看庞夫人,跟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她也木然地转眼看向那个箱子。
庞夫人在箱子面前站定,抚着衣裙慢慢蹲了下来,痛心地沉下一口气:“能逼一个人走上绝路,该是受了多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