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溪看向他。
他看的却是孟元廷。
一种微妙的气流在三人之间涌动。
孟元廷指尖还勾着车钥匙,指尖却好似勾着一块冷硬的冰块,沉甸甸又冰寒刺骨。
过了会儿,他应了声“好”。
他们约在太古广场一家西餐厅吃饭,到的时候,人流不算多。蒋聿成显然是这儿的常客,进门后,经理亲自过来招呼,他客气地跟对方打过招呼,选在了二楼靠窗边的位置。
餐厅是整面整面的玻璃墙铸就,透视率极高,午后的阳光从头顶瓦蓝色的玻璃外投射进来,瓷白的地砖折射出令人晕眩的光泽。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能发生什么,都有点耐人寻味。
后来还是蒋聿成率先打破寂静,给孟元廷倒茶:“我听迟溪说过你。”
“哦?我倒是挺好奇,她是怎么跟别人说我的。”孟元廷没什么含义地笑一笑。
其实他觉得他这会儿应该要冷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些项目上的事情,她说你帮过她很多。”蒋聿成又替迟溪添茶,俨然一副男主人做派。
孟元廷有点看不下去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自取其辱。
可他做不出坐会儿就走人的事情,尤其是当着三个人的面。
当然,还有一层别的原因。
他心里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也许,能在今天的这顿饭里找到答案。
就像死刑犯临死前想要得到一个结果,告诉他为什么要死一样。
在这顿饭里,最没办法开口的就是迟溪。
最尴尬的也是她。
但有一些事情,迟早也是要说清楚的。
所以她也没拒绝这顿尴尬到极点的晚饭。
牛排很快上来了,蒋聿成替她铺好餐布,递上刀叉。
一应准备工作非常到位,极为娴熟,不像是临时装出来撑场面的。
孟元廷心里那根弦,绷紧了又绷紧,即将崩断。
可他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把这顿断头饭给吃完。
人有时候,慢慢知道一些事情无可挽回,却也只能静静坐在那里等待它发生。
从一开始生日宴换地方那时候起,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我跟迟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蒋聿成笑了笑说,像是闲话家常那般,“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迟溪跟你说过我吧?”
“没怎么说过。”
“那她可真够记仇的。”他开玩笑似的说,“我们那会儿闹得不太愉快。”
迟溪不参与,低头切着牛排。
蒋聿成却将已经切完的餐盘放到她面前,替换掉了她那盘完整的。
她怔了一下,想起年少时他就是这样的,不管做什么都优先服务她,哪怕吃东西这种小事也一样。
孟元廷看在眼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有些人,有些事,装是装不出来的。有些默契局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