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子穿戴的极素净,面色也是一派和善,楚宁看了眼就确定不是来找自己的,因为自打这二人一进院燕婧的表情便有些不对了。
——更加的大家闺秀起来。
那婆子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的小篮,见了燕婧微微一笑,施了个礼开口说:“姑娘好,老婆子有幸听到姑娘如此美妙的琴音,当真有耳福了。只是打扰了姑娘雅兴,还望莫怪。”
燕婧忙上前几步脸上竟带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笑道:“看您说的,怎么会呢?我也是闲来无事,日子久了没弹,这手都有些生了呢。”
说罢,往这婆子身后看了看:“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事?”
那婆子笑着递过手中的竹篮:“姑娘前两日送的藕粉海红糕我家老夫人吃的很好呢。前几日她老人家胃口一直不怎好,姑娘亲手做的点心酸甜可口,真帮了老婆子的大忙。我们夫人一个劲儿的赞姑娘心灵手巧呢,这不今儿一早家里人送了时下的果子,我们夫人便惦记着叫给姑娘送些来。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姑娘不嫌弃就好。”
——这果子并不贵重,只是作为一盘点心的回礼也是足够的。况且“礼尚往来”,楚宁想这本不在往来送了什么东西,而在于“往来“二字。
只是…藕粉海红糕…燕婧做的?楚宁叹口气,略带同情的瞅了寒丫一眼。
燕婧笑得跟朵芙蓉花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一盘点心而已,能入得夫人的口是我的福气,夫人太客气了。”话虽如此说,燕婧仍是叫棠儿接了托盘。
那婆子往燕婧身后看了看又笑着说:“姑娘谦虚,时下里像姑娘这等年纪便懂体谅父母,能挨得寺中冷清为家人祈福的已不多见,我们夫人说姑娘这心性难得的很呢。”
燕婧也不知是被夸的还是有些心虚,脸上红红的。那婆子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转身去了。
见人一走,楚宁立马低下头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燕婧走过来又恢复了有些趾高气扬的样子:“楚姨娘听见什么了?”
楚宁茫然起身:“妾身刚刚一直在这回味九小姐的琴声,什么也没听见呀。”
燕婧冷哼一声,绕着楚宁转了两圈又上下左右打量几遍,撇着嘴说:“我倒真没看出来楚姨娘有甚么特别,七哥也不知是让你怎的给迷了心窍,竟还不放心你一人在这寺中,让我来照顾着,楚姨娘可晓得我七哥这份心么?”
燕小七?燕婧话题转的太快,楚宁反应了一下才跟上她的思路。
尽管楚宁猜测燕婧这次能出府来应是有人帮腔求了燕夫人的,不过她将最有可能说话的人想成了燕盈。倒不想竟是燕瑾,要说楚宁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是不可能的,经过那晚后她一直没怎么见过燕瑾,燕瑾回府两次也再没来过浣秋斋,可梓墨的东西却时不时送来,尽管那丫头每次来的时候脸色委实不怎么好。
其实说来燕婧到寺里倒还真是个最好的安排。燕婧是家里最受宠的姑娘,她一来,兰安寺自然多加照料,楚宁便跟着沾些光,一应的供应上都好些,有了燕婧的名义,让陆生派人在寺周围保护也名正言顺。
恩,楚宁想这么说她还真沾了这位九小姐不少光。不过那句燕婧照看她,楚宁觉得还有待商榷。
燕婧见楚宁让自己岔开了神儿,忙对棠儿一招手,端着那位夫人礼尚往来的果子回房了。
这厢里楚宁秀眉微蹙,这兰安寺她甫一住进后院,元静师太便交代过,东把头的院子中住着一位夫人,常年礼佛,喜静,无事不要打扰。看刚刚元静师太的样子,她们说的夫人估计就是这一位。
可燕婧又是如何识得的呢?且看她的样子还有几分讨好的嫌疑。
楚宁蓦地想到前两日碰到的自称叫季桓的男子,她心里略略一动,燕婧明年也该及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连续加了两天班,实在没力气码字了。
正文春心
楚宁见到那位夫人是在四日后的上午。
昨日里寒丫烧了条鱼,说是在东边的小河里抓的。楚宁吃着觉得鱼肉鲜嫩的很,就也来了兴致。住进这寺里已二十多日,她天天早晚诵经,往来的地方基本就是佛堂、后院的两点一线,也该在这寺里转上一转。今儿个一早佛堂里有讲修,楚宁刚好偷个懒。
主仆二人提了个小竹楼,迎着朝霞往东边的白果林去了。一到了白果林楚宁才知道寒丫没瞎说,这寺里风光还真是不错。
晨光点点,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身上暖暖的,一片静谧中,甚至能听到下面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楚宁的玩心被勾了起来,寒丫踩着木墩摘了半蓝白果,俩人又在河边嬉闹好一阵儿,寒丫对抓鱼十分在行,还真又逮了两条上来,虽然都是小鱼,俩人也十分满足,这么一折腾,直闹到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才往回走。
经过东把头的小院时,听见里面有少女的笑声。楚宁听这声音便知她们九小姐又来孝敬老人了。她提了裙摆示意寒丫快走,还没过了半面墙,迎面撞见了元静师太。元静师太见楚宁罗裙泛湿,又见寒丫手里提的竹篓,便明白这二人是打哪回来了。
楚宁咬唇笑笑,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师太好。”
元静展颜一笑,撵着佛珠道:“夫人是性情中人,山中清寂,贫尼却见夫人过的甚有滋味呐。”
楚宁瞄一眼那因为两条鱼乱蹦而犹自摇晃的竹篓,有丝心虚的打着哈哈:“兰安寺中秋色宜人,师太也要多走走方不辜负这满山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