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听刘婆子提到了自己压根没见过面的老娘,面上伤感的笑笑,赶紧往正题上扯:“妈妈说的正是呢,我倒要看看妈妈到底是不是年岁大了,妈妈可还记得青歌跟着咱们几年了?”
刘婆子一错小脚,微胖的身子扭了一下:
“当然记得,青歌是小姐出嫁半年前才进的府,原来的丫头珠儿得了急症去了,青歌是她堂妹,顶了进来的。小姐那会子伤心了好一阵儿呢。现今算下来青歌跟着小姐也近两年的功夫了。小姐说老奴倒记得对不对?”
“对”,楚宁起身挽了刘婆子的手,一脸亲昵:“妈妈的记性儿可比我还好呢,若再说自己老了的话我可不依。”
“老奴确是老了”刘妈妈却略显伤感,“以前不放心青歌那丫头,怕时间短她不晓得小姐的性子,现今看这丫头将小姐一切都打点的妥妥帖帖,小姐也跟她亲近,老奴也就放心了。也算不辜负了夫人的恩情。”
——怪不得总觉得刘婆子对青歌有些小情绪,原来根在这儿。
“妈妈”楚宁撒了个娇“青歌是妥帖,可毕竟不似妈妈周全。再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我自小由妈妈带,这十几年的感情自然更重些呢。”
刘婆子吃了个定心丸,又被带了个高帽,顿时眉开眼笑:“小姐还想要什么花样,老奴都绣出来。”
楚宁无力的一指:“妈妈把觉得好的都绣了吧,我闲了再好好选选。”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七房之喜
一进腊月,便离年关不远了。
燕老爷思量着这应是在通州过的最后一个年了,因此置办的比往年都隆重细致。加之历来节庆期间是各方官员间沟通感情巩固关系的最佳时机,而今年燕府尤甚。
年前年后燕府均是迎来送往,几未得了一日闲。
几房奶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理顺房里的事,一边还要成日里帮着丈夫应付礼尚往来,摘对人情世故。此刻能稍加偷闲的反倒是各房里的小妾们了,不过偷闲的理由却不那么好听--她们是妾室,上不得台面。
楚宁才不管是因了什么,她正乐得清静,冬季本就犯懒,这一个多月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吃睡睡的。
几位小姐也没闲着,女客们来访的时候,难免会将她们请出来,然后暗地里将她们放在一块平头论足一番。燕夫人有时回礼也会带上她们长长眼界。
正巧腊月二十二是通州宣抚使庞大人老母六十六大寿。庞家与燕家交情深厚,除了一些贵重的礼品之外,令要未出阁的小姐们亲手绣些东西,一则见得两家感情亲近,二则也在各府女眷中露了脸,博个好名。
四小姐燕盈和八小姐燕敏擅长的都是绣活,燕盈的平针绣,燕敏的盘金绣尤其出众。燕婧耐性差些,便拉着姐姐燕盈一块儿绣了幅万寿图。
之所以要拉着燕盈一起,是因为燕盈绣她在一边玩就行了,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在最后署上自己的名字,如此这便是她和燕盈“共同”完成的绣品了。
这会儿,燕婧便拿着这幅绣好的万寿图给燕夫人过目,一早请安的几房奶奶也都在。
霍小环啧啧出声:“咱们府里的小姐们真是一个赛着一个,瞧瞧这手艺,怕是千人中也难寻一个。”
沈芳菲笑道:“如今看了四姐和九妹的活计,咱们的以后可都不好拿出手了。”
燕夫人坐在炕上,穿了一件靛青色锦缎云纹大袄,围了张墨绿团花大条褥,闻话笑道:“你们可别夸,这两个可不像敏儿谦和,禁不得人夸的。”
燕婧俏皮一笑,冲着燕敏道:“八姐的可也绣好了吗?”
燕夫人也笑着看向燕敏,燕敏忙站起来向燕夫人回:“女儿手脚慢一些,今儿晚上赶一赶,明儿个应该就得了。”
燕夫人招招手待她上前才关切的问:“前几日你着了风寒,今儿可好些了?药都吃着吗?”
燕敏福了个身:“好多了,药也都吃着呢。是女儿这身子不争气,耽误了两天功夫,也叫母亲劳心挂念。”
燕夫人看了炕边站着的潘氏一眼,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首当身子要紧才是。即便赶不及了,有盈儿与婧儿绣得万寿图,咱们也不算失礼。”
一旁的潘氏心里一跳。她何尝不知贺礼只是一方面,庞家老太太的大寿,通州及临城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都会去贺寿,各家有适婚男孩的女眷也均趁这个时候替自己儿子物色可心的姑娘。因此这是一个各家展现女儿的好机会。
燕敏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在绣品上费尽心思,力求完美,以致速度稍稍慢了些。可燕夫人眼下这话,潘氏不由心中一急,绞着帕子给燕敏使眼色,可燕敏却没抬头看她。
也只一瞬,燕敏便对着燕夫人回道:“女儿谢母亲体谅。只是取个好意头,好事成双,一件总单薄了些。况且姐姐妹妹们都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敏儿怎好偷懒?也只是差了最后几针,明儿个再取来请母亲过过眼,即便绣得不好,也总算尽了女儿一片心。”
燕夫人点头,目光深邃:“恩,好事成双。敏儿是个懂事理的好姑娘。”
潘氏一颗心将将放下,却见顾妈妈正拿眼瞅着她,心里一惊,赶忙后退了几步。
几房奶奶又跟燕夫人各自回禀了府内的一些物项进出,新年事杂,几人坐了好一会,得了燕夫人一一批示后才各自散了。
庞府老太太大寿这天,燕夫人带了两幅绣图,一副平针绣“万寿图”,一副盘金绣“麻姑献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