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忽地笑了声:“你心跳声好快。为什么?”
谢逢歌闭上眼睛,感受两个人拥抱的温度。
他没有正面回答兰笙的调i戏,只是说:“我害怕你受委屈。”
“那天我知道你父亲的事,知道你之后再也没回去过那个老房子,我心里很难过,好像看见你伶仃生活在这世上,总觉得心痛。我想站到你身边去,可那时我们却并不相熟。”
兰笙一愣,因为他感受到谢逢歌并不愉快的情绪,他的吐息清晰而温柔地落在他颈间,空气中有轻微的颤i抖。
兰笙想说点什么,谢逢歌却已经继续说下去了:“后来他们又问我是否还要继续查你母亲的事,我取消了这件调查……”
“那时候我想的是,这对你和你的母亲都不算礼貌,可我现在意识到,除了这个,还因为我那时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去了解你所有的过去。”
太伤心、太沉重,可偏偏一个少年笑着走出来了的过去。不太美好的经历,对于现在的兰笙来说似乎已经遥遥远去了。
以至于现在,他可以平静地抬起头来,在谢逢歌注视的目光下,又吻了一吻他的下巴。
“都过去了,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之前有看到过‘创伤后遗症’的解释,还觉得很神奇,现在就觉得,这样也蛮好的。”
“创伤后遗症”,是对于痛苦的回忆,大脑会下意识逃避,久而久之,当事人就能逐渐淡忘那段时期的所有事情,从而保护心灵不再受伤。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名词,可从兰笙嘴里说出来,好像它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伤小痛,就跟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有一件事我还得纠正你一下——”兰笙笑着说:“我不是再也没回去过,高考结束,我收到省10的分数通知,就去那里把我妈妈的遗相取出来了。”
感受到谢逢歌唇线一瞬间的紧绷,兰笙立即补充:“别担心,没遇见他。那时候他已经不着家了,我叫撬锁工把锁撬开的,那时候碰见一个老婶婶,她说我小时候她还抱过我,但是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那天,她拉着我聊了很多,说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和我说了很多我妈妈的事情。我蛮感谢她的,因为她我才重新有了先前的那些记忆。”
“她……”谢逢歌张口,想说那楼里的人都传谣,不值得感谢。
兰笙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复又抱住了谢逢歌的脖子,平静地说:“谢逢歌,可能这就是命吧……其实在我心里,我是相信我妈妈还在另一个世界布置新家等我团聚的。这样就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其实也很有盼头。”
“但有件事我也是从小就学会了。”
“……什么?”谢逢歌轻声问。
“就是尽量放低自己的期望,知道任何事情都是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兰笙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口,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所以他还是继续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像你叔叔和他爱人一样被阻挠分开,我也不希望你为难。或者像我爸爸妈妈一样,不再相爱……”
“!!”兰笙没来得及说完,因为他被谢逢歌紧紧拥进了怀里,后背被双臂紧紧箍住,下巴抵在坚实的肩膀上。
“不会。”谢逢歌说。
兰笙想要动了动喉结,谢逢歌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不会的。兰笙。”谢逢歌郑重地说。
“我是说……如果……”
“不会有那种如果。”谢逢歌笃定地说。
兰笙默了一瞬,谢逢歌却松开了这个拥抱,对视时,兰笙发现谢逢歌眼眶红了。
谢逢歌小心地问他:“有一天,你会为了什么原因不再愿意让我站在你身边吗?”
兰笙被问得愣住了。一面他惊叹于谢逢歌在这件事上有些过于敏感,一面他又有些自责,他好像一不小心又把男朋友弄i哭了。
注视了谢逢歌片刻,兰笙摇摇头:“应该不会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谢逢歌。”
兰笙喜欢谢逢歌,不仅仅因为谢逢歌是一个客观意义上的好人,更因为对他本身而言,谢逢歌做了太多的好人好事,触动了他的内心。
虽然兰笙下意识里早有准备,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谢逢歌,也许他还是会伤心的。
谢逢歌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松了一口气,而将双手重新握住了兰笙的肩膀:“我一直在和祖母周旋我们的事情,她一直知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和骑行社一起去郊游么?我当时接了一个电话,那时候她就知道了。”
“祖母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我一直在让她平缓地接受这件事,那天我们一起会老宅,你和曲先生在楼上,我和小叔去见了祖母,你还记得吗?”
兰笙皱眉:“记得。”
“原本我和她的谈话一直出于胶着状态,但那天她看见了你,才愿意了解你的一些事迹,她知道你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华大金融班,知道你积极地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也知道你志在演艺事业,是一个上进、善良、勇敢的人。”
“兰笙,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谢逢歌说话的嗓音过于温柔动听了,那双漆黑的眼睛也是同样的温柔深情,无论看见多少次,兰笙都会忍不住心头一漾,愣在当场。
谢逢歌郑重其事地说:“所以,请对我有所要求、有所期待。就像你喝醉了酒要我当你的一周仆人一样,也像你期待我能够出演赫蒙洛夫一样,今后你拥有期待和要求我做任何事情的权利。这不是什么有朝一日也许会落空的奢求,兰笙,这是我对我们的起誓,只要是你期待的,我一定不遗余力、尽己所能地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