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什么?”
“朱晓昳。春晓的晓,容貌昳丽的昳。”
田鸿佳打开网页,又问了朱晓昳的学校系别,噼里啪啦一通操作,一下找出她好几个社交平台的账号。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蒋唐意爬起来,两人头碰头挨个浏览,除了一个微博账号,其他好像都已停更许久。
越往前翻,蒋唐意脸色越不好看,田鸿佳无知无觉,她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能认不出来吗?好几张照片,背景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在景秀园啊。
居然还有一张床照,调了黑白的滤镜,李成绍大喇喇躺在床上,棉被盖到腰间,正朝着镜头笑。
“哇。”田鸿佳将图片放大,“尺度这么大。”
蒋唐意握着拳,如遭重击。她的直觉一直是朱晓昳喜欢李成绍,而李成绍不予回应,还脑补了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恋剧,内心隐隐为她惋惜。当然这么个大美人在旁守候等待,虎视眈眈,会激发她一点危机感,不过初生牛犊,年少轻狂,也并不怎么真的放在眼里。
哪成想人家早已花前月下,珠联璧合过了,自己不过运气稍好,后来居上。
蒋唐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也无法想象,两个曾经那样亲密交缠过的人,还怎么假装无事发生,心平气和的共事?她脑海里冷不丁冒出那天晚上同事的那句调侃,心下一凉,是了,他们的共同朋友肯定都知道这一段过往,私下还不知道开过多少玩笑呢,就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明明被瞒得密不透风,还当一切尽在掌握。
田鸿佳:“原来是前女友。真是个永恒的命题。”
“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蒋唐意苦笑,“人家能这么大大方方挂着,摆的不就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的姿态,我总不能抓着几年前的事无理取闹一场吧。”
“而且我闹了又能怎样,让她离开?不可能的,他们团队组建不易,彼此间感情很深,缺一不可,比较起来,我才是个外人。疏不间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也做不出来。”
“很好,”田鸿佳赞美她,“很有正室风范。”
蒋唐意把她拖到床上一顿暴打。
这之后的蒋唐意难免闷闷不乐。她从小就是个两面派,积极情绪会一览无遗地摆在脸上,负能量则更习惯于憋着,默默排解或消化。好像叫人知道了不开心的原因,就是叫人知道了弱点。
不过情感是不听头脑摆布的。
她发现自己再也没法悠闲自在地待在景秀园的房子里,想象力一下变得异常丰富,会想之前他们两人同居的时候,在哪里做过什么样的事。每当李成绍晚归或者出差,她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等待成了一种煎熬。
要她去查,她又做不出来,觉得姿态难看。于是时常有两个小人在脑海打架,正方骂她庸人自扰,李成绍压根没半点二心,每天一门心思为了两人的未来奋斗,还要这么被你质疑,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么会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反方就挥舞着小叉子,那人家这么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哪天就爱火重燃鸳梦重温了呢,你也说了工作压力那么大,那谁知道怎么发泄呢,人家待在一块的时间比你可不知道多了几倍。
正方插着腰,你怎么那么龌龊,时间是问题吗?距离是问题吗?要都是问题,早没你什么事了。喜欢就是喜欢,隔多远都喜欢,呆一秒都开心。不喜欢拿绳子绑一块都没用,不来电,你懂吗?
反方呸了一声,那你就说到点子上了,你就知道人家不喜欢?不喜欢当初能在一起?那谁知道怎么分的手。现在不还打量着你不知道,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能瞒你一次就能瞒你一世。
脑内小剧场演着好玩的,演过就算了,蒋唐意的焦虑却是真实的。
她也想过和李成绍好好谈谈,可人一走到面前,勇气就流失的一干二净。他那么忙,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她却一心想着儿女情长,患得患失,这让她难以启齿。
为了摆脱这么不讨喜的自己,她景秀园都去的少了。整日待在宿舍嘻哈打闹,头脑被杂事占据,日子也过得飞快。
而李成绍就像个木头,丝毫察觉不出女友的异样。
草长莺飞的四月,蒋唐意他们班终于舍得大手笔一次,组织去郊区登一座名山。
光爬上去就用了四五个小时,大伙体力不一样,没半个小时就稀稀拉拉散成一片。
孟夏雨自然跟着谢东承,尧佳珊居然拉了位邻校的外援,该男生高高大大,名叫谢鸣一,是她和金君琦的共同好友,自这学期起偶尔会来找她吃饭。
蒋唐意孤家寡人,也不乐意和人成群结队,就拄了根长木棍,慢吞吞地落在最后。
山路曲折多石,蒋唐意走得很专心,感觉喘息急了就停下来歇歇。路边时不时会开出一小片不知名的小花,蒋唐意总忍不住蹲下去摸摸,凑近了才发现,旁边的丛丛矮竹林好像冒了笋尖,蒋唐意象征性地挣扎一下,还是伸出手,挑着拔了稍长的一根。
闻一闻,涩涩的,带着清香,她将棕黑的笋衣层层剥下,居然只剩了花生米那么大小的一点,蒋唐意哭笑不得,还是揣回了兜里。
脚边砸了颗小石子下来,蒋唐意抬头,稍高些的石台上,孟津也像她一样蹲着,一开口就很欠扁,“你被抛弃啦?”
蒋唐意砸回去,“干你屁事。”
孟津一躲,三两步到她身边,“哎,蒋唐意,你没发现你对我格外恶劣吗?发散一下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特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