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虽然油嘴滑舌,心倒是实诚的,快说罢,趁你父君被你哄乐了。”
永安这才道:
“儿臣瞧上了阿凉姑娘的水丹,听说可治愈容颜,儿臣想给青颜服用。”
阿凉指手画脚在殿前布置好了铺织锦的琴案,焚好了如意香,摆好了绣凳,正听见天君大笑,又听见永安的话,只回眸笑道:
“这水丹是什么宝贝,你们一个个都要讨去,二皇子你也不死心,我昨儿个不是就跟你说不在我手上了么。”
永安只道:“我以为你是拿话哄我呢,谁不知道你哥哥祈连公子待你如珍宝,什么好东西不送到你手里去。”
阿凉只实话实说道:
“本来是在我手上,早些时侯就被我哥讨回去了。”
二皇子无奈,天君笑道:
“这事不难,让寡人下道旨,命祈连上呈水丹便可。”
永夜隔岸观火听了半晌,只觉避无可避,只道:
“启禀父君,那祈连已将水丹转赠儿臣,已给儿臣新纳的奉仪服下了。”
二皇子似早知如此,面上却作出那懊恼不得的神色,永夜看在眼里,只冷笑一声,天君却拍案道:
“你阴阳怪气作什么!我问你,你身为太子,又禁足东宫,不谨言慎行便罢了,怎么还与妖界统领私相授受?”
阿凉听了这话,只在心中冷笑,笑这天君气势压人,提及她哥哥无半分客气,竟视她如无物。而永夜闻言,忙起身道:
“儿臣不敢,只是祈连公子晓得儿臣的奉仪恰好毁去了容貌,特派人送来的,儿臣一觉盛情难却,二也是私心作祟,才做了此等错事,望父君责罚。”
永夜认罪,却处处情有可原,天君只冷声道:
“他倒爱巴结你,怎么不巴结你二弟?你二弟现在实权在握,竟还入不了他的眼。”
永夜撇清道:“儿臣不知。”
“你自然不知,起来罢。”天君竟难得不与太子计较。二皇子不懂得其中缘故,容贵娘娘却晓得天君这是忌惮太子与妖族的交情,再加上先头那个冥王花无情,虽不曾挑明,却不得不小心体察,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收拾。
这时芸姑娘已抱了琴来,只见这取名凤求凰的古琴,龙章凤路,不凡得很。阿凉则接过琴,道:
“我倒要看看,这传闻能召来凤舞的凤求凰到底如何。”
容贵娘娘却笑道:“慢着,我还有话要说呢。”
凤歌
且听容贵娘娘道:“阿凉你既然不喜欢太子,那天君与我打算将你配与我们的小儿子作正妃,阿凉你可愿意?”
阿凉笑道:“我自然是要试二皇子琴艺的,只不过容贵娘娘您既是要把掌上明珠般的芸姑娘许给太子做正妃,不妨让太子也奏琴一曲,让我开开眼界,又有何妨?”
容贵娘娘只对天君叹一口气道:
“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不晓得以后安儿可否降得住她。”
二皇子只孝顺道:“母后莫要担忧,儿臣虽不才,可像阿凉姑娘这样的,儿臣还是有把握的。”
阿凉闻言一哂。
天君点点头,将手搭在永夜肩上,道:
“你母后晓得你为了个侍婢,久不抚琴,前几日你既已遂心得了个爱妾,可听你母后的安排娶芸儿作正妃?”
永夜眉头微微一皱,只道:
“既然阿凉姑娘能用凤求凰择婿,儿臣也打算用这琴择妻,芸姑娘身为琴仙,通晓乐理,可愿一试?”
芸姑娘浅笑道:“但凭太子之意。”
容贵娘娘笑道:“一把凤求凰,定两段姻缘,实在难得。”天君心情似好些了,道:“还是你有心了。”容贵娘娘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话。”
阿凉看着容贵娘娘的那张脸,笑着抚琴道:
“容阿凉献丑了。”
但闻阿凉指尖弦急如奔雷,恍如银瓶乍破,清都众宫人皆不禁停下手中事物,侧耳聆听,却说这阿凉气势颇盛,绵绵不绝,一声比一声更湍急,竟如潮涌层层不息。
二皇子永安不禁露出欣赏神色,而天君也觉此气势不输男儿,颇为难得,惟芸姑娘思这曲起得既高,便难善了,恐怕彩凤未来,弦意要断绝,正这时,忽闻天外连连几声高鸣,便有崇贵宫守在殿外的侍女高声禀道:
“启禀天君天后,已来了三只赤凤。”
阿凉却觉不足,弦音愈激发,又闻殿外侍女禀道:
“又来了三只火凤,共六只。”
阿凉只愈再奏,却额间汗如浆出,而弦已紧绷,汗珠滴在弦上,砰然几声杂音,竟走了弦意,阿凉只觉刺耳,知道再难勉强,便停了,起身道:
“阿凉技穷,还请二皇子指教,阿凉去殿外专候您的彩凤。”
说罢阿凉果旁若无人,步出殿外,但瞧天云清光,六只凤凰长羽金芒闪耀,徘徊不去,阵阵鸣叫,仿佛通晓琴音的知己一般。
而二皇子见阿凉召来六只彩凤,不甘其后,甚至有惮压之意,便刻意也抚了首慷慨激昂的曲子,只听弦音骤响,如山崩地裂,直惊人心肺,而太子永夜看眼前杯中清茶竟也随琴音荡起细纹,不由翘起嘴角。
天君与容贵娘娘皆被这琴音震住,尤其是容贵娘娘,只觉胸口狂跳不止,甚是难受,却无奈是自家宝贝儿子,不敢出声喝止。
却说二皇子以为如此声势,定比阿凉技高一筹,可惜二皇子不曾料到阿凉自小所经妖界战乱不休、金戈铁马,见识不凡,自然也比永安这个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二皇子气壮一些。而二皇子刻意模仿,弄巧成拙,倒将那阿凉引来的六只彩凤惊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