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喜顺着姜青芷的视线看去,低语道:“奇怪,那个叫花子怎么不入席呢?”
在汴京,有头有脸的商贾富户家里有喜事的时候,都会摆上一天的流水席,招待宴请那些的乞丐们。
但是这个乞丐明显不同,他并没有和那些叫花子一样,争着抢着去席面上大口朵颐。
“大姑娘不知道吧,”郭姨娘想要讨好姜青芷,就笑吟吟的过来,在一侧压低了声音:“这叫花子还挺有脾气的呢,早上他去吃席,奴才让他说句讨喜的话,他偏不说,奴才们就将他给轰走了!”
“吃席讨彩头,这是舍饭的规矩,他不说便不吃,”宋姨娘挺直了脊背,骄傲的很:“难不成我家的酒肉臭了,还要施舍他不成!”
“大姑娘,走吧,咱们也得入席了。”郭姨娘招呼姜青芷。
姜青芷福礼:“姨娘先过去吧,我再等一会。”
姨娘们没有再央请,互相说笑着进去了。
姜青芷转身低语:“润喜,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另外再打包些吃食,对了,记得带两坛子桃花酿过来。”
“大娘子,一个叫花子,你管他做什么?那边有席面,也有专门的人招待,他爱吃不吃,咱们就别操这份心了,还是快些入席吧,对了,方才福禄过来传话,说是世子爷已经在郎君那边入了席,等宴席散后,请大娘子一起坐马车回家呢……”
润喜的话还说完,姜青芷戾冷的眼神遽然斜睨而来。
她后面的话戛然收住。
跟了姜青芷十多年,她还从未见过这种要杀人的眼神。
尤其是那一瞬的气场,逼仄幽沉。
润喜不由后退一步,颤声道:“是!”
她亲自去了后厨,用大荷叶包了肘子酱肉烧鸡等菜肴,又用两层的食盒装了一大份,从角门出来。
“大娘子,按您说的,吃食,桃花酿都再这了,食盒里是两天的干粮,天气不好,我没敢多放,怕坏了。”
“这些也够了,你们再这里等着,不必过去。”
姜青芷拿着东西,一个人走到男子面前。
感觉到了光线变化,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瞳孔缩了缩:“姑娘,有事?”
“我看先生脸色不好,又是一个人在这里,所以送了些吃食过来。”
“姑娘想要讨喜讨彩头?”男人冷笑,嘲讽道:“那姑娘可要失望了,我这个人天生嘴笨,说不得违心的话。”
“先生不必误会,这不是嗟来之食,不过是一杯薄酒,一点心意,与彩头无关,先生请慢用。”
姜青芷放下食盒的时候,顺手褪下手腕上的一对赤金攒丝镶珠手镯,不动声色的放在食盒里。
男子瞬间警觉:“姑娘这是何意?”
“先生别嚷嚷,也别误会,我是姜家女,也是周家妇,给先生镯子,是受人之托,想帮助先生而已,而我出门在外,身上没有多余的银钱,方才用这个镯子相抵。”
姜青芷声音很低,只有男子一人听的见。
但他愈发警觉:“我并不认识姑娘,姑娘是受何人所托?”
“姑娘不认识我,我却知道先生,先生姓门名砚,胶州傅山人氏,今年二十七岁,父母早亡,先生是在道观长大的,一身的医术和功法也都是道长所授……”
姜青芷的话每一个字都敲在门砚的心上。
他不善交际,也不喜欢结交狐朋狗友,所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和谁交过心,因此不会有人这么清楚的知道他的身世。
他缓缓起身,压下声线:“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
“先生,我都说了,我是受人所托,关于先生的一切,也是那人告知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