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胡乱猜测,并且还有越猜越离谱的趋势,李老爷咳嗽一声,将方才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初暝只是那个道士的表字,眠才是他的名。”
李子明瞪大眼睛,叫道:“什么?那个道士也叫陆眠?”
李老爷点了点头,又道:“下人还查到司府的几百间铺子经手过陆初暝,他现在仍藏身在扶风县中。”
“这么说,他是为了司家家产才灭人满门的?作为入赘的一方,居然有脸去贪图夫家财产,这个陆初暝可真不是个东西。”司徒敏敏嫌恶地皱了皱眉,说道。
“据调查得知,扶风县只有一个陆眠,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陆道长。”李老爷面露复杂之色,补充道:“我们所认识的陆道长姓陆,名眠,表字初暝。”
李子明吃惊道:“陆道长就是那个霸占司家家产,灭了司家满门的入赘道士?这怎么可能!他也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啊,而且……他那么喜欢阿辰,几乎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自私自利的陆初暝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作为同样见过陆眠和司沐辰相处的旁观者,司徒家道士无比赞同他的观点。
李夫人面色凝重道:“子明,你知道司家那个单纯好骗的小少爷叫什么吗?”
李子明问道:“叫什么?”
李夫人道:“司沐辰。”
听到这个名字,李子明神色微凝,陷入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阿辰就是司沐辰?
千娇百宠的司家少爷是这座宅子的前主人,既然是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一旦变成厉鬼,灵魂必然会被拘在身死之地,不得往生。
作为鬼魂的阿辰先前一直被困在西厢房,无法踏出一步,而且……他脸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烧伤。
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巧合。
可回想起陆道长和阿辰的相处模式,李子明又全盘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司沐辰生前不被陆眠待见,没道理变成鬼魂,就被陆眠爱得如珠如宝。
况且两人看起来毫不相识,若真有灭门之仇横梗在其中,阿辰又怎会主动亲近陆眠?
他捻了捻指尖,突然发问:“司徒姑娘,道士会对什么样的鬼魂生出类似于渴望的情绪?”
招摇撞骗假道士19
“应该是艳鬼吧。”司徒敏敏思索片刻,解释道:“这类鬼能将人的魂魄带进他所创造的幻境里,无论这类鬼的真实容貌有多丑陋,在幻境里他会美得国色天香,让人不敢直视,为了确保能留住人,他还会在幻境里布下催情致幻的暗物质,极少有人能从艳鬼手下脱身。”
把她的描述作为前提,李子明仔细和阿辰比对,全盘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阿辰总共有两种状态。
当天真善良那面出现时,他的容貌会变得清俊迤逦;当阴沉暴虐那面出现时,他的容貌会变得丑陋可怖。
而且,就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阿辰并没有施展幻境的能力。
“还有别的情况吗?”
司徒敏敏摇头,提议道:“既然我们都猜不透,不如让洛师弟来算一卦吧,看看陆道长和阿辰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徒家每个道士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大师兄司徒俞擅长符箓,司徒敏敏擅长武功,而洛云则擅长算卦,每周只算三卦,每一卦都无比准确。
这周,洛云恰好只算了两卦,还剩一次机会。
“李老爷,下人有没有查到司家灭门的日子?”洛云站起身,从腰包里掏出算卦工具,摆在桌上,道:“我需要知道司沐辰死亡的具体时间,这样能算得更准确点。”
李老爷有些为难,“只知道是永历十三年,二月初四。下人只查到司家灭门的日子,无法精确到具体时辰。”
“这也足够了。”
洛云把四十九颗棋子随即分为左右两组,又将左边那组棋子摆成司沐辰死亡的日子,继续询问道:“陆道长生辰八字你们有谁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身为道士,陆眠清楚生辰八字的用处,未曾透露过分毫。
洛云并不意外,“那就换个问题,陆道长来李府那天是什么日子?”
从不记日子的李老爷把目光投向妻子。
被数道目光直勾勾盯着,李夫人凝眉细思,突然想起前些天曾去钱庄取过用来给陆眠当捉鬼报酬的银钱,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简单说了一声,去书房拿了账本回来,翻查到钱庄的记账日期,道:“十月初七,我去钱庄取钱,是为了给陆道长捉鬼的报酬。我记得,那些银钱只在我手里待了两夜,所以,陆道长是在十月初九来我们府上的。”
得到确切时间,洛云把右边那组棋子摆成陆眠初临李府的日子,燃起三根长香,向西北方拜了三下,而后用长香将棋子随意打散。
棋子七零八乱地横在桌面,毫无规律可言。
他微俯下身,细细观察棋子走势,表情逐渐由放松变为凝重。
从小朝夕相伴,算卦时洛云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一派放松。
司徒敏敏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副神情,紧张地凑上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洛云垂下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我算到了两种结果。”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算卦不同于占卜。
前者需要提供八字类的信息,用以推算命理,是不变而恒定的,绝不会算出两种结果。
后者无需提供任何信息,只需在测卦人指导下自在抽卦,测算结果是易变而不恒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