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苦恼道:“天大地大的,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能从哪里查起啊?”
陆眠思索片刻,道:“若你信得过我,就从司府那几百间铺子入手,查查它们现在被何人掌握,其中转让经手过几次,都到过哪些人手里。”
经过昨夜的追踪术,李老爷夫妇对陆眠的本事深信不疑,哪里会不信他?
当即冲下人挥手道:“就按陆道长所言去查,切记,一定要事无巨细的查。”
下人领命,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急急忙忙出了府。
面对心上人父母,陆眠少不得要表达一番自己对阿辰的担心,日后好往陆府拐人,“昨夜府里又闹出了命案,李公子可有大碍?”
李夫人含笑道:“多亏道长给的符咒,犬子并无大碍。”
观其眉眼舒展,并无一丝勉强。
陆眠放下心,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双手奉上,道:“听闻李公子打从娘胎出来就先天不足,这是我偶然得来的药方,补气养血,治疗弱症有奇效。”
李老爷夫妇惊讶之余,不由得面面相觑。
儿子先天不足,他们夫妇千方百计搜集药方,药熬了千百副,却丝毫没有效果,弱症已然成了他们夫妇俩的心病。
陆眠本是他们请来捉鬼的,理应拿钱办事。
他倒好,活像个冤大头,不仅尽心尽力帮他们捉鬼,还费心去找治疗弱症的药方,实在是热情的过了头。
子明若不是男儿身,他们都要怀疑陆眠是想做李府的上门女婿了。
李老爷颤巍巍地接过檀木盒,道:“道长,你是不是有事需要我李家帮忙?”
陆眠装傻道:“没有啊。”
李老爷深吸一口气,承诺道:“道长往后若有事,尽可以来李府,若是能帮得上忙,我们一定不会推辞!”
陆眠并未立刻作答,只拱手道:“那往后就请李老爷多多担待了。”
李老爷很想问一句需要担待什么,可看着对方三缄其口的模样,到底没能问出来。
忙活一夜,陆眠又困又累,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可因为心里记挂着胆小爱哭的小少爷,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仍是和前几次一样房门紧闭,门外莫说是粗使的丫鬟婆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因着昨夜的追踪术,李府上上下下都不敢靠近西厢房,倒是省了陆眠跟人解释。
之前他还能说服自己,或许是因为李老爷夫妇心善,这才没让下人守夜。
可如今青天白日,备受宠爱的李府少爷门前,为何会空无一人,身旁也无人服侍?
怀揣着这个疑问,陆眠敲响房门,道:“阿辰,昨夜睡得可好?”
屋内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不多时,房门自内打开,探出一张清俊迤逦的面容。
那人一见到陆眠,立刻绽出一抹笑容,揉了揉眼睛道:“道长哥哥,你事情都办完了?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就一直没敢睡觉。”
陆眠将人拉进屋里,心疼道:“你想睡就睡,根本无需等我,你若是不见了,我自会去找你,又哪里需要你连觉都不睡巴巴等我?”
因着陆眠昨夜离开前说的是出去办点事,让司沐辰乖乖呆在屋里,他便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忙完事情会赶回来,这才不敢轻易睡去。
他虽然是鬼魂,却患了一种怪病,每次沉睡的时间格外漫长,少则一两日,多则半个月,每次苏醒都很疲惫,像是有人趁他睡着用他的身体去做了什么坏事。
他乖乖嗯了一声,道:“下次不会了。”
“乖。”陆眠抚了抚司沐辰温凉细滑的头发,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既是李老爷夫妇的独子,身旁为何无人服侍?院子里也没有丫鬟侍从。”
招摇撞骗假道士07
司沐辰心下一紧,怕被男人发现自己的鬼魂身份,忙结结巴巴撒谎道:“一是我不喜欢旁人近身,每每呆在房中,都会让下人不必管我,忙他们自己的事情去。”
说完以后,他兀自害羞片刻,又呐呐道:“二则是我……我想和道长哥哥你单独相处,不想被其他人打扰,这才没让他们近身伺候。”
这番话说的暧昧不明。
陆眠一颗心像是被羽毛搔过,酥酥软软的,直想拉住司沐辰的手,向其剖白自己的心意,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就被他强行压下。
小少爷被养护的天真无邪,小小年纪就被父母安排着娶了妻妾,怕是不知道何为爱情,要是他贸然吐露心声,把人吓走可如何是好。
他敛下眸中汹涌的情思,克制地拍了拍司沐辰的脑袋,道:“你素来身体不好,还是得有人守着你,我才能放心。”
司沐辰道:“我身上有你布下的阵法,没有妖怪能伤害我!”
“那也不行。”陆眠仍是不放心,自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道:“这张符纸是我用精血所画,不仅能驱邪避鬼,更有召神之能,一旦遇到危险,就用火点燃,可救你一次命。”
符纸对于鬼魂来说,最是致命。
看着那张静静躺在男人掌心的黄符,司沐辰怕得眼睫微颤,眼眸都蕴了几分泪意,生怕自己碰到符纸会灰飞魄散。
可这张符纸是陆眠拿心头血画的,他不舍得拒绝这份心意,强忍着害怕去拿。
指尖甫一触到符纸,灼热剧痛像千万细针扎进骨髓。
他疼得面容煞白、浑身发颤,却仍旧不肯松手,紧紧攥着那道符纸,仿佛是在攥着自己的命。
他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容,软软道:“谢谢道长哥哥,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