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永远吃不饱的胖子,明明两人最近几乎天天见面,昨晚也牵着手走过那么长一段路,但他还是不知足。
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了,关好彩本应该对这种话免疫,但她在想,向天庥好似真有一些魔力,这些土到掉渣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会显得格外干净清透。
像刚擦过的玻璃,像被树荫筛下来的光斑,像没被乌云盖住的星星。
亮晶晶,让关好彩好钟意。
她抬起头,看藏在树荫里的光,轻声对向天庥说:“我也是啊。”
耳朵像被喂了颗奶糖,向天庥笑:“我中午和我爸他们吃完斋菜就回来,下午去给叻婆拜年,差不多傍晚,我们就去吃东西——”
“啊——!!”
向天庥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边的尖叫声截断,一颗心脏提到喉咙,他皱眉大声问:“好彩?好彩?”
关好彩正往前走,没留意到身后脚步声,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她大声尖叫,甚至往前跳了两步才回头。
拍她肩膀的是位阿姨,也被她的反应吓到叫出声:“我的天,靓女你怎么叫那么大声……我就是想提醒你,你的鞋带松了!”
关好彩心有余悸,喘着气愣了会儿,才对阿姨说:“哦,谢谢、谢谢你……”
阿姨像看怪人一样看了她一眼,走了。
关好彩缓了缓神,才想起和向天庥的通话还在继续。
“喂、喂……刚刚有个阿姨突然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把我吓一跳……”对面久久没回应,但电话又没挂断,关好彩皱了皱眉,“喂?向天庥?哈喽?你还在吗?”
向天庥刚才已经听到关好彩和阿姨的对话,但他也觉得,关好彩的反应真的太大了。
而且还不是只有这一次,之前她刚加入“平安结”的时候也是这样。
向天庥以为她已经“好”了。
他屈指压了压针刺般痛的太阳穴,按下心里的担忧,耐心问:“好彩,你之前在上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出入平安
同一时间。
郝韵站在红木椅旁,沉默听着郝铭和吴梦君跟李静芬谈话,而她的弟弟郝舜正在拆第三块朱古力。
她有些紧张,因为她没想过吴梦君会跟着郝铭一起过来。
之前吴梦君从未来过,也就是郝铭来家里看李静芬的时候偶尔会提起她,今天她突然来了,郝韵觉得,肯定事出有因。
郝韵并不想让吴梦君来,总有种最后一片领土也被侵占的感觉,让她隐隐犯恶心。
可当着郝铭和李静芬的面,她又无法对她和郝舜说出什么重话。
果然,在郝舜准备拆第五块朱古力的时候,吴梦君终于切进正题:“婆婆啊,你知不知道郝韵她大学想去国外读啊?”
李静芬微愣,望向郝韵。
郝韵心一沉,躲开外婆的目光,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一直抠着指甲边的皮。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外婆多久,只不过她更希望是由她自己来跟外婆说,而不是通过谁谁谁来传达。
李静芬再看一眼第二任女婿,才笑笑回吴梦君:“知道啊,怎么啦?”
郝韵猛然抬眸,睁大眼睛看着外婆。
吴梦君没察觉老太太的眼神变化,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容:“没什么,我和郝铭是前些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后来我俩讨论了一下,郝铭也说他没从你这边听说这件事,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郝韵没跟你们提起过?”
郝铭拍拍吴梦君的膝盖:“你干嘛这时候提这件事啊?我们不都在家里已经谈好了?”
“哎呀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支持郝韵出去。”
吴梦君轻飘飘地瞪丈夫一眼,继续说,“我们都是郝韵的家长,家长之间肯定要多沟通才行,不能信息不同步啊。你反过来想想嘛,如果是婆婆知道了,然后一直不跟你说起,你也会不开心的啊。”
郝韵后槽牙紧咬。
她很想直接问吴梦君,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是不是在报复她平安夜时说过的话?
她也想问郝铭,是不是已经后悔答应了要支持她出国留学?
她还想叫她那个“唉吖细佬”不要再吃她家的糖了!!
可是郝韵什么都不能说。
她不能让郝铭觉得她讨厌吴梦君和郝舜,她得继续表面上和他们扮演相亲相爱一家人,才能拿到郝铭的资助。
而且吴梦君是有两把刷子的,郝铭的公司有她一份,郝韵要得到父亲的资助,始终绕不开这个后妈。
郝韵思绪凌乱,甚至在想,要是关好彩这会儿还留在家里的话,会不会替她出口气?
应该是不会的吧,毕竟关好彩不喜欢她这个“唉吖细妹”……
“还有啊,出国留学可不是什么小事,要去哪个国家、哪个城市,要读什么大学、什么专业,是只读本科呢还是本硕连读……这些事情我们肯定得多聊多讨论,所以我才会趁着这次机会上门拜访。
“婆婆,你可能对国外留学的事不是很清楚,我简单跟你说说啊,打个比方,去澳洲留学的费用,就和去韩国留学的费用是不同的,范围再小一点,去悉尼的费用,和去阿德莱德……哦,阿德莱德就是澳洲的另一个城市,婆婆你是知道的吧——”
“哦,不知道啊。”
李静芬的回答打断了吴梦君的滔滔不绝,摆手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飞机都没坐过几次的阿婆,怎么会知道这些哦?”
吴梦君没料到老太太会如此坦然,声音小了点儿:“哦、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讨论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