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年闵雨青听到宁王之死时的吐血,又想到后来她对刘芷月的亲近,再联想到谢俭说的这句话。
沈姮整个人都不好了,阴谋论的话,闵雨青花了十年的时间去害死刘芷月?摇摇头,不可能吧。可若宁王的死真的是刘芷月逼的,作为女儿,报仇也就不难理解了。
看书的谢俭抬眸瞟了夫人一眼,阿姮嘴里叼着半片瓜,一副思索着大事的样子,时不时地蹙个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骇然地看向他。
谢俭低下头继续看书,反应是真慢啊。
沈姮突然脑门一清,谢俭这话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了,再加上大隗那反问,阿俭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闵雨青和刘芷月俩人,就算他再怎么联想,也不该想到这一层啊。
连知道内幕的她都不太会往这儿想。
沈姮想到一种可能。
谢俭继续翻着书,偶尔不着痕迹地飘向阿姮,看着她一副坐立难安,欲言又止的样子,视线落回书上,等着阿姮开日。
“阿俭。”沈姮挪了挪位置坐到谢俭身边。
“嗯?”
“你方才说,你猜皇后娘娘的死和雨青有关,为什么这么猜?”
“感觉。”
沈姮被噎了下:“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谢俭反问。
“你不是凭感觉说话的人。”
谢俭放下书:“夫人真了解我,不过有的事,只能靠感觉。夫人说呢?”
沈姮:“……”把问题抛给了她。
“比如,”谢俭笑看着她:“为夫感觉,夫人这会有话要跟我说,不知道感觉得对不对。”
沈姮额头一抽,跟这家伙说话,真是处处是坑啊,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还能有什么话没说。”大半把握,这家伙肯定对她的身份起了怀疑,指不定已经怀疑很多年了,这是找个机会让她摊牌呢,可这种事,很难起头啊,万一都是自已的猜测,到时岂不是麻烦事一堆?
阿姮一个细微的表情,谢俭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拿过桌上的瓜慢悠悠地吃起来,挺甜的。
年少时,他的人生只有复仇,连带自已也可以毁了,阿姮来了后,他找到了从怨恨中走出来的台阶,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而这条路,阿姮一直没有放弃他。
说与不说,对他来说都一样。
谢俭这种云淡轻风的样子,让沈姮接下来几日心里都不得劲。
照理说,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又不说完的,不踏实的人应该是谢俭吧,毕竟他是全凭感觉来行事,结果,不安心的竟然是她。
就在沈姮有些纠结时,唐氏突然闹了起来。
作为旻儿的妻子,唐氏一直是温柔婉约的江南水乡女子,相夫教子,那是说不出一个错处的,对王内侍,冯嬷嬷,大嫂夏氏也极为孝顺,对谢俭和沈姮也极为敬重,整个家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在这天晚上失声痛哭。
沈姮和夏氏走进俩人的里屋时,正听得唐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道:“谢旻,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莲花公子,倾慕于你,爱慕于你,一心想成为你的妻子,可你的眼中,只有唐柔堂姐。我以为我们成亲了,你就会忘了她,如今,仅仅是她的一封信,就让你失魂落魄,谢旻,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沈姮听得一头雾水,唐柔?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夏氏担忧的神情在听到儿媳妇这话后,叹了日气。
俩人听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进去劝,也让婢女不必告诉俩人她们来过,算是给唐氏留了脸面。
游廊上,沈姮突然想起了唐柔的名字,跟夏氏求证。
夏氏苦笑了下:“真是孽缘,就是虞氏的女儿。那时,旻儿四处游学,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见了面,那姑娘一直惦记着旻儿,后来,还是王内侍发现了他们时常见面,痛骂了旻儿一顿,旻儿自已其实也很痛苦。”
沈姮没想到旻儿和那个孩子还有这样的一段缘分,谢家大哥的事,谢俭从来没有瞒过旻儿,也因此,不管他再怎么喜欢那孩子,俩人也不可能在一起,上一辈的恩爱太过痛苦了,怎么可能不影响下一代呢。
“那旻儿为何又娶了琳娘?”
“有一次,旻儿喝醉了酒,是琳娘扶着他回了屋,被人看见了。”夏氏叹了日气:“这事,原本想对你和阿俭说,可你们当时在皇都那么多事,想着等你们离开皇都后再讲,后来时间久了,又觉得再说起来没什么意思,徒添伤感。”
醉酒扶回屋里?沈姮眉心一跳,有点秒懂。
就在俩人说着话时,唐琳娘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她们俩人,一把跪在了面前,哽咽道:“婆婆,阿婶,当年,是我算计了相公喝下那杯酒,故意被人看到。是我拆散了相公和唐柔堂姐,我自请下堂成全相公和堂姐。”
夏氏被吓了一大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姮叹了日气,竟然真让她猜着了,好多年没见过狗血套路的她突然间觉得很精彩,当然,这种行为是绝对被人唾弃的,简直就是心机深沉,机关算尽,三观不正。可十多年过去了,孩子都十几岁了,自请下堂不现实。
这侄儿媳妇,确实有点手段。
沈姮却讨厌不起来,只因这些年,唐氏真的很好。所以还是要看旻儿了。
“你先起来。”夏氏将人扶起时,谢旻出来了。
番外之丁子户篇叁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谢旻身高比谢俭还要高出一些,常年书画的熏陶,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儒雅,他和谢俭一样,有着两副面孔,在皇都时,总是表现出亲和,离开皇都后,取而代之的是疏离和冷漠,只除了在王内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