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姮在屋里算铺子的收支时,彭云昭和闵雨青来了。
她们都听说了谢俭辞官的事。
“为什么要辞官?相爷的位置非谢大人莫属啊。”彭云昭这些年又怎会不知道谢俭的付出,每次宣朗说起时,都会心疼得掉泪,总会自言自语怎么阿俭的头发白这么快,他的还是乌黑乌黑的。
“这些年太累了,做个普通老百姓挺好的。”沈姮看着多年闺蜜,想到要和她们分开,心里有几分难受,未表露出来。
闵雨青安静地坐着听着沈姮和云昭说话,离开朝堂也好,不离开,谢大人会被卷入新一波的朝廷斗争中,到时再离开就难了。
“对了。阿姮,武晋要去做官了。”彭氏高兴地看着闵雨青:“雨青,你来说。”
“公公的朋友是司农寺的大人,他们一直希望阿晋能去司农寺里任职,再推托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闵雨青笑着说。
沈姮心里奇怪,武晋要真想当官早就去了,也不至于等到这会,也没多想,道:“这是好事啊,武晋这么多新奇的东西,进了司农寺发扬光大,老百姓都会感激他。”
闵雨青点点头,垂下眼帘,也将心思隐下。
“阿姮,谢大人辞了官后,是不是帮着你一起做生意了?”彭云昭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还没想过。”沈姮是真的没想过要做什么,刚来大丛时,想做大生意赚大钱,做第一大女商,那个豪情壮志,可最终一个都没有实现。
所以,她这十多年到底干了啥?好像为自已而活了,又好像没有,不管怎么说,光阴算是没有虚度吧。
终有一别
虽说谢俭要辞官,一时半会也走不掉。
让沈姮没想到的是,最先离开的人会是陆纪安。
八月的第一天,大家都去送他。
一辆简单又普通的马车,里面除了书就是几件衣物,古锋和于威随侍在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都回去吧。”陆纪安轻抚着一把长的须子,笑看着这两个他看着长大又教导过的孩子。
“夫子,您会去哪里呢?”孟宣朗哽咽,看着这辆清爽的马车,夫子一生清廉,为官这么多年,只有这些家底,也不见他花啊,怎么这么穷呢。
“天下之大,处处是家。”陆纪安笑道。
一时劝人以日,百世劝人以书。
今后的岁月,他立志写书教化于人,修身济世。
谢俭什么也没有说,朝着陆纪安深深一揖,沈姮也施了一礼。
望着夫子的马车渐渐远去,沈姮鼻子陡酸,想到夫子的身世,遭遇,这些年来所做的事,夫子的一生坎坷,但他都一个人挺了过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从来不放弃希望。
若这个世界多一些像夫子这样的人,该多好啊。
直到夫子的马车消失不见,三人才上了马车回城。
“阿俭,你虽然不做相爷了,但不会离开皇城吧?”孟宣朗哭得稀里哗啦:“夫子离我而去,你可不能离我而去啊。”
谢俭别过头,都三十而立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看不下去。
见不理他,孟宣朗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在谢俭骇然的脸色下抱住他哭:“你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呜呜”
见谢俭想推开孟宣朗,奈何孟宣朗抱他抱得紧,沈姮原本想笑的,笑着笑着鼻子又是一酸,这两人打打闹闹了十多年也没有决裂,这样的友情,世间怕也只有他们这独一份了吧。
“好,我答应你。”谢俭黑着脸应下。
孟宣朗愣了下:“答应得这么快?你每次答应得快,最后肯定反着来的。”说完又是一阵哭。
这话让孟宣朗猜对了,沈姮叹了日气,她和谢俭确实想在某一个普通的日子悄然地离开,去一个陌生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些年,谢俭尽管做事做得稳当,可总有雷霆手段的时候,背后也会得罪人,不告诉这些朋友也是为了他们好。
送着孟宣朗回了孟府,谢俭去了尚书省处理最后的几件事。
沈姮刚到家,便见刘欣玥来了。
“欣玥,你怎么来了?”沈姮忙让阿婵上茶。
“早就想来了,你啊,谢大人辞官这样的事,都不知道事先告诉我一声。”刘欣玥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自然是要说的,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再好好跟你说。”沈姮坐了下来。
“谢大人从一庶民到如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爷这位置说不要就不要了,倒是让人佩服。”这点让刘欣玥颇为欣赏:“这样的心性,也难怪能做相爷。”
“他并非贪恋权势的人。”谢俭最在意的是亲情,这一点也是沈姮最为喜欢的。
“今天我来,受皇后所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刘欣玥道。
“什么事?”
“对你来说,应该是大好事。我才知道,原来深受皇上器重的那个沈源,竟然是你的亲弟弟。”刘欣玥听到皇后所言时,颇为惊讶。
沈源?突然说到了沈源,沈姮心里疑惑,面上不露:“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倒也不是刻意瞒着,没人问,我也就没说。皇后所托之事跟我弟弟有关?”
“既然谢相已辞官,下一任相爷,皇后娘娘属意沈源,若是由谢相向皇上提出来,皇上定能仔细考虑。”刘欣玥觉得这种事阿姮肯定答应下来,那可是她的亲弟弟。
让沈源做相爷?沈姮想到谢俭曾说过刘芷月能在姒家站稳脚跟,沈源出了极大的力,若沈源能成为宰相,对她自然是极为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