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雨夹雪不停,这种天气最为难过。
到谢旻回家的这一日,天虽然阴沉沉的,但总算没再下雨。
夏氏特地去借了木轮推车来,车上铺着厚厚的暖实的被褥,大夫说过,千万不能让伤日受风,也不可以着凉,一旦寒气入侵,日后伤日就会落疾,且很难根治。
弄妥后,去内室收拾旻儿这些天的衣物,望着儿子平静的睡容,眼眶不禁又湿了,这么多天过去了,心痛的感觉一点也没比看到儿子受伤那日少,夏氏擦去眼泪,弟妹说得对,一切苦难都已过去。
沈姮在内堂认真地听着大夫的交代,记下注意事项,同时买了五天的草药,有内服,有外敷,竟然还有经络按摩的手法。
说什么损伤了三条经脉,脾经、肝经、肾经都从这里走过云云,说小孩子虽阳气盛,但也不能马虎了。
就在沈姮努力记着时,一名医徒走了进来:“师傅,陆大人来了医馆外,病人们都出去和他说话了。”
大夫一听,赶紧出去见礼。
沈姮也跟着出去。
外堂都是看病的人,此刻空无一人,倒在医馆外围成了一个圈,陆纪安站在中间,一身素雅的长衫,负手而立,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地点头。
沈姮发现私下时,这位陆大人挺平易近人的,但只要和老百姓在一起,必然会带上些许的官威,甚至有些疏离,但神情的认真和眼中的那丝不敷衍,可以看出,无论是倾听还是交谈,他都是用心的。
也是,跟老百姓太过亲近没了距离感,日后会很难做事,官威是必须的。
冷不丁的,视线和一道略带阴沉夹杂不满的目光对上,咦,谢俭?
谢俭一直往医馆里寻视着大嫂和沈姮的身影,就见到沈姮从内堂出来,见到陆纪安时双眸瞬间亮起来,自此之后目光就没再移开。
当她见到自已时,那一脸惊讶。
他是说过十天一回,但也不至于见到了这般意外吧?
沈姮赶紧朝着谢俭笑着招招手,额,这表情还是老样子,谢俭不在家,她和大嫂两个人就像回归了正常家庭,总不能一天到晚活在悲伤的氛围里啊。
不过他这一身院服可真好看,春辰之色,呼应着春天的辰星之景,一点点希望,一点点微芒,跟学子的身份很呼应,这小子本就长得俊,这么一包装,倒有几分公子哥的气质。
“陆大人,您是为民的好官啊。”一名五十左右的老汉双手抱拳不停地向着陆纪安施礼。
“陆大人,我兄长被冤枉偷财,是您断案如神,才让我兄长免于被打死,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
“陆大人,青天大老爷。”
“陆大人,您最近身体可好啊?”
陆纪安无奈地和大家打着招呼,他的马车只是路过医馆,打算让谢俭下车后就回衙门,但老百姓一见到他这辆马车就把他围住,无法,只好下车。
谢俭冷冷地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潮,这些人极为可笑,明明都是虚假伪善,虚情假意之人,面对别人的不幸,只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却偏生喜欢那些光明磊落,清廉正直的人。
目光一动,想到学院里那些同窗对自已的孤立,院长对自已的冷淡,他一心要融入却无任何方法,那若自已表面上成为一个像陆纪安这样的人呢?
既然大家都表里不一的生活,那他自然也应如此。
“阿俭?”夏氏的声音传来。
沈姮转身:“大嫂。”
“我说你怎么还不进来,原来是阿俭回来了,还有陆大人也来了。”夏氏高兴地说,“不是十天一回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见阿俭没注意这边,便问弟媳。
“我也不知道。”
“陆大人真受老百姓爱戴啊。”夏氏看陆纪安的眼神和所有老百姓一样充满了感激之情。
“可不。”为民办实事的青天大老爷,哪个老百姓不爱啊,这位大人那可真是仁义礼智信全面发展啊,堪称典范,沈姮也想成为像陆纪安这样的人,可她也知道自已几斤几两。
但这也是她为人处事的大方向,毕竟这品质是咱们华夏的重要传承啊。
笑起来的模样还挺招人喜欢
很快,衙役们赶到。
百姓们目送着陆大人远去后才散了,各归各位,各做各事。
“阿俭,你怎么回来了?”夏氏高兴地走到谢俭身边。
“陆大人答应让我参与父兄的案件查证,刚好今日他要整理案卷,我便一起回来了。大嫂,旻儿可好点了?”谢俭关心地问。
“案件能重审?”公公和丈夫有望申冤,夏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谢俭点点头,只要能让他参与父兄的案件,他定能帮他们申冤。
沈姮也打心里高兴:“阿俭,大夫说旻儿的伤日愈合得很好,今天能回家养伤了,我们正收拾东西呢。”
“那我回来得正是时候。”谢俭难得的脸上有丝笑容。
三人进后院厢房时,睡着的小谢旻正要踢被子,夏氏见状,忙去阻止他,这些日子一刻也不敢离开照顾就是怕他这样动来动去的扯动伤日。
“娘?”被这么按住,小谢旻睁开了眼睛,随即高兴地喊:“阿婶,阿叔。阿叔,你从学院回来了?”
“阿叔来一起带你回家。”谢俭温声说。
“太好了。”
沈姮看着谢俭脸上的笑容,也只有和旻儿说话时,这少年会显出露出符合他年纪的笑容来。
此时,大夫走进来,跟着的医徒将配好的草药交到了沈姮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