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给阿俭烙几个饼,让他带去学院,饿了的时候能填填肚子。”夏氏一边说着一边进了灶房。
“好。”沈姮见小黄开心地朝她扑过来,放下手中的篮子抱了抱它。
夏氏吃过晚饭就去医馆陪旻儿,等谢俭到家时,已经辰时。
就在沈姮给他拿出温着的饭菜时,谢俭递出一个小瓷瓶给她:“抹脖子上的痕迹的,大夫说效果很好。”
沈姮惊讶地看着他,接过,打开瓶盖闻了闻,一股子草药的味道,不难闻:“是大嫂让你买?”
“不是。我自已想买的。”虽然冬天的衣领不太容易看出掐痕,但这个女人不像普通的女人那样喜欢缩着脖子,总是时不时地露出一小截来,她的肌肤本就偏白,一目了然。
此乃大丈夫
“那你还欠我一个道歉。”沈姮将小药瓶放进怀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跟大嫂认了错,可受伤的人是我,你真心觉得自已错了,就应该跟我道歉。”
仅仅送点药算什么?
谢俭想了想,弯腰一揖,毫不犹豫地说:“阿姮,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来。”
沈姮:“……”这态度转得好快,好不适应啊。
谢俭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安静地吃着饭。
他吃饭慢,一日饭一日菜,绝不多吃,也不多夹。
放下碗筷时,谢俭看着土灶旁的鸡蛋,桔子问道:“家里怎么这么多鸡蛋和桔子?”
“族人送的。”
就在沈姮以为谢俭定会让她还回去时,他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这三篮子,看向沈姮时脸色又缓和了些:“我去准备明天入学时要带的衣物。”
族人?对他来说,只有家人和外人,还有敌人。
“大嫂给你烙了几张饼,就放在小饭筐里,明早去时别忘了。”
“知道了。”
看着谢俭出了灶房,沈姮才开始收拾,大嫂去医馆时已经把灶房打扫干净,她只要把谢俭的碗洗掉就行,边洗边想着这小子这两天的变化。
也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不改变才不正常。
第二天,哈气成霜,天气是越来越冷,不过太阳极好。
谢俭原本是要自已一人前往,但夏氏不放心,总怕又会出什么事来,因要照顾儿子,让沈姮一定要看着他进了学院才可以回来。
就在俩人刚走到北门时,一名衙役走了过来:“谢俭,陆大人在城墙下等,请你们夫妻一起过去。”说着接过他肩上的背囊。
“衙役大哥,等会儿大人是不是也要去书院?”沈姮问。
“是。大人说了,你们坐他的马车去就行。”
太好了,沈姮一脸高兴,那役车真是坐的她全身难受,要不是时间问题,真想就这么走着去。
陆纪安站在城墙的步阶旁,一身青衣长袍,微抬头看着眼前八九米高的墙城思索着什么。
“大人。”谢俭一揖。
沈姮施了礼。
陆纪安点点头,笑笑道:“你们随我一起上城墙看看。”
这是沈姮第一次上城墙,墙上,两步一兵,倒不像电视里演的穿的都是铠甲,只是普通的兵服,还设有两个巨大的旗杆台,也不知道什么用处。
视线所望瞬间开阔,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高低有致。近处,护城河潺潺,更近些,商队或百姓在城门外排着长长的队检查进城。
“这便是我们的南明县。”陆纪安温和的声音传来。
谢俭和沈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热闹,充满了生机和朝气的人间烟火城印入视线之内。
从城门进来是一条宽阔的主街,左右是人来人往,比肩迭迹,中间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边店铺林立,小贩云集,吆喝声,欢闹声此起彼伏,若静听凝神,就连讨价还价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主路又延伸出两条热闹的街道,各个巷子连接,以衙门为中心直到形成了一个县。
“南明县原本只是个村子,大概有十几户人家吧。”陆纪安看着谢俭道:“经过三百多年的发展,才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谢俭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陆大人要跟他说什么。
陆纪安笑笑,望着脚底这片安居乐业之景:“吾辈何其有幸,生于大丛,安于盛世六百年,而这一切,都是那些无比聪慧和勇敢的先人一代一代攒下来的,他们历经数百年,手拿锄斧,劈山建路,开河凿渠,让百姓过上了安康的日子。”
“陆大人,他们真了不起。”沈姮由衷地说,这些也是她的先人们啊。
谢俭未语,黑眸清冷的望着底下的热闹,与他何干呢?他一家都没有过上安康的日子。
陆纪安看了沈姮一眼,点点头:“身为学子,应继承先人遗志,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一方百姓安危。”
沈姮明白了陆大人为何把谢俭叫上来这里。
“陆大人,别人既未曾护我,他们又怎配得到我的守护?”谢俭冷笑一声,以德报怨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谢俭,你遇到了世间的不平之事,难免心生怨恨。可也正因为你遭遇了这些事,更明白百姓之苦,百姓之难。这世上,不公不平不正之事太多,有些我们看不见,而有些能看见。看不见的我们无能为力,看得见的,也不可袖手旁观。我们读书,不仅仅是为了改变自已的命运,也是为了扫除这世间的那些黑暗。”
谢俭抿紧唇不语。
这都是些大道理,沈姮在前世常听到,但有的人说出来纯粹就只是鸡汤,而有的人说出来,就是真的这么做的,如眼前的这位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