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陶蓁不停地挠着玉碗,挠下一丝丝玉屑,粉末落在地上,她新留的长指甲也剥落在朱红的地毯上。
“小陶。”慕辰的双目炽热如火。
陶蓁一怔。
他从来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他的双眸依旧凄楚而热烈,陶蓁缓缓走到床榻边,舀起一勺粥,吹了热气喂到他唇边时,他竟吃力地扭动颀长的白颈,将唇凑到小陶的手背上,轻吻。
粥撒了一地。
他的眼光依旧密密麻麻如一张网,不眨眼地望着她。
“我去再盛一碗。”
陶蓁拾起白玉碗,吩咐侍女打扫了,刚要转身,却听慕辰再唤一声:“陶。”
陶蓁吓得脸都绿了。
“你看,他是不是太反常了!”陶蓁见老头儿死死盯着慕辰,一言不发,忙戳戳他,道:“他是失忆了还是傻了?”
老头儿摆摆手,走上前,直视着慕辰问:“还记得阿忠吗?你昏迷了两年,他现在代替你成为兵部尚书,打了几场打胜仗,封了夜紫侯。阿信现在是右卫大将军,张逢是兵部侍郎。更可喜的是,韩鼎已当了宰相,成了左仆射,你殷王一支毫无疑问已繁盛如荼。“
慕辰虚弱的丹凤目中微露凛然喜色。
“可汤王已在朝中遍插党羽。他的岳父是山东士族的首领,将来朝中他们的势力还会更大!”老头儿道。
慕辰面无表情。
“看,“老头儿笑道:”这不是没傻么?”
两人正说着,就听殿外吵吵嚷嚷。
“驸马爷,您是不是晚点说,他刚醒来,受不起这刺激……”
“铜雀,别拦我,难不成让他睡死?江山都是别人的了!”
却见阿忠风风火火走来,见到慕辰就嚷嚷:“臭瘫子,死瘸子,你可醒了啦,你知道吗?皇上已经下诏书立汤王为太子了!”
慕辰苍白的唇微微一动。
“你别急他,他还不能说话。”陶蓁道。
老头儿笑道:“太子就是受气的众矢之的,你着急什么?废太子当年不就被汤王和小辰子当猴子耍么?“
慕辰吃力地道:“耍。”
阿忠捏着他尚且不能动弹的手臂:“你现在跟四肢瘫痪有什么两样,耍个屁!”
慕辰的丹凤目熠熠生冰,眉宇间的天下之气氤氲而凝。
阿忠走后,陶蓁喂慕辰吃粥,慕辰面无表情,凝眉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开始轻敛,苍白的俊颜舒展开。
窗外,雪花漫飞,将那一树树寒梅覆盖,红梅树傲立,绰约,血红的花瓣缤纷耀目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