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只依旧鲜亮的怒目,尚且在地上圆瞪着。
鲜血喷了阿信满头满身,黑凛凛的铠甲红光烁烁,轰隆一声雷响,下了一阵急雨,满地鲜血顺着凹地流淌。
又一股人流冲上,陶蓁与阿信齐齐使剑,老头儿的徒弟张逢,李肃、孔春萍亦冲将上来,常衡亦带了侍卫冲上,与法撤尔草原上的彪悍勇将夺了头颅,取了喉咙,砍了牛腱子似的结实长腿,然这一群人却不耆是普通将兵,中有一人虽无过人体格,然却手持九尺金钢利刺牙鞭,一鞭下去,竟连铠甲和人皮人肉都拆了去,无人敢近身。这鞑子仰天大笑,闪电将那张狰狞的脸耀得犹如夜叉,他鞭笞了几个昭曜兵将,那牙鞭上竟有剧毒,见血封喉,十来个昭耀士兵破了皮肉便一命呜呼。
孔春萍后退至营中,仗剑道:“小人来迟了,前来保护大将军!”一面说着,却一剑刺向慕辰的小腹。
营外,张逢、李肃、阿信、陶蓁、马毅全身警戒着,竟不得进攻,这鞑子又一鞭横扫,众人只得飞身躲闪,刷刷刷挥鞭如舞长袖般随意,昭曜一众将军竞躲闪得气喘吁吁。
鞑子再舞九尺金钢利刺牙鞭,舞得电光流火,众人飞夺得开始体力不支,一众普通士兵惨遭毒噬,毙命。张逢累得倒在地上,李肃、阿信、陶蓁均已至底线,气喘得像犯了病似的,鞑子再要挥鞭,众人心道命休,却见一道白影飞出,一个小东西扑上那鞑子的头颅,劈口便咬,鞑子惨叫一声,阿信借势砍掉那鞑子挥鞭的手臂,陶蓁一剑刺穿鞑子的心脏,鞑子倒下,却见猫兔子从那鞑子的脑门上扑下,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龇着白晃晃的大门牙。
“茕茕!”陶蓁惊喜地大叫着挥臂,猫兔子迈着四条肥肥的小腿,爬上陶蓁的肩膀,沾了灰红泥水的脚爪子迅速在陶蓁浅黄衣衫的肩膀上踩了睬脚印。
“好样的,儿子!”阿信说着,只见猫兔子一屁股坐在陶蓁的肩头,便气道:“喂!你的脏屁股!”
常衡却环视了一圈,神情忽地严肃起来:“孔春萍呢?”
陶蓁亦是一惊。
又是一阵滂沱大雨。
闪电雷鸣轰然一响,地动山摇,雨打地上没了头的头盔,笃笃,笃笃,笃笃笃。
常衡与陶蓁相视一望,挥剑便往营帐里冲。
阿信似乎意识到什么,也滑坡营帐冲了进去,马毅、李肃、张逢等人跟着围了进来。
却见慕辰端坐在地上,胸前血迹斑斑,营帐破了,风雨吹动他青色的衣袂,翻飞,再翻飞。
慕辰双手抱着孔春萍鲜血染红的尸体,神情如石佛。阿忠仗剑站在一旁,红光一片的营帐中人头满地。
“王爷!”阿信叫道,声音沙哑。
“大将军?你没事吧?”常衡道。
慕辰沉默了片刻,抬起漆黑的丹凤美目:“孔将军已牺牲,此战结束后,厚葬之。”
阿忠吃惊地低头望着慕辰澹静的俊颜。
李肃和张逢先是望着慕辰怀中的孔春萍,之后意识到什么,两人皆双手抱剑,满眼泪花。
常衡双手抱臂,一脸掩饰不住的钦佩。
阿信沙哑着嗓子道:“看来混入我军的鞑子已基本肃清,王爷以惩治一个刺客激怒他们,然后聚众围歼,真的是妙计啊!”
陶蓁道:“也得你的声音学得像。”
慕辰却一脸凝重:“都各自回营休息。”
众人离开之后,慕辰先是往摸出瓷瓶,将两粒药丸按入唇中,麝香气浓郁的药丸入喉,他本岿然不动的身子却如泥般倒塌。阿忠忙将他打横抱起,一边骂道:“臭瘫子,要是他们知道你不是惋惜那个孔什么,是累的坐都坐不住,该是什么感想?”
“背本帅。”慕辰冷冷地道。
阿忠知他好脸面,只得将他放下,背负在自己宽厚的背上,走出营帐时,只觉得身后那人轻轻一贴,知他是睡着了,将脚步放慢了些。
走了几步,却见阿信小陶持了伞前来迎接。
慕辰已双目微闭,苍白的长手长脚轻轻垂下。
猫兔子从陶蓁肩头跳到阿忠的肩头,挠了慕辰白如梨花的面颊一爪,见他没有反应,听得陶蓁叫唤,顺着她挥出的手爬回她的肩膀,小爪过处,落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大哥,王爷没事吧?”阿信打量着慕辰的睡颜。
阿忠扭头看了他一眼:“没事,一个残废,东奔西跑的,累了睡着了。”
“本帅还醒着,帐里说。”慕辰伏在阿忠的背上,睫毛如蝉翼微动。
待阿忠将慕辰轻轻放回床上,离开大营时候,慕辰依旧是双目微闭:“阿信,过来。”
阿信就蹲到他面前,只听慕辰声音悄若游丝:“明日率五千精骑突袭风鹏岭改为今夜丑时悄悄上路,腰斩莫崖军全靠你。”
阿信得令,昂首离开营帐时,扭头往了陶蓁一眼。
除了两个侍女,一个侍卫,营帐中就仅剩下陶蓁一人。
陶蓁道:“王爷我……”
慕辰道:“本帅不聋。”
陶蓁知他是怕军中还有余孽,便压低嗓门道:“阿信教了我一个连环离间计,不知道可不可行,他说,我出使时故意只对乌米尔彬彬有礼,让部落首领们对乌米尔产生怨恨,接着,咱们再派别人去秘密游说其他部落首领不帮乌米尔打仗,同时,我对乌米尔讲述他父汗和他的厉害关系,劝他停战。这样他们就全部离心离德啦!”
慕辰依旧是双目微闭,双睫如一双黑蝶睡熟了似的。
陶蓁等了一阵,见他苍白的面色沉寂如夜晚的皎月,便有想吻那张俊颜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