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便觉得周身如破了冰的温泉,层层涌出,汩汩流遍他的全身。
“小陶。”慕辰轻唤。
陶蓁收起笑。
“本王赏你祖陶家千年老参一株,绢五十匹,珍珠一斛……”慕辰道。
陶蓁一听,双目圆瞪:“王爷!小陶不做侧妃!我知你是想报答小陶,可是,您难道就为了让锦瑟姐姐心安,就让小陶日后看着您天天把锦瑟姐姐当宝,把我当草吗!这不是恩赐,是折磨和侮辱!”陶蓁说着,竟起身,挥手就在慕辰净瓷似的白面庞上扇了一记。
慕辰也不躲,一个巴掌落下,掌印明鲜。
见陶蓁沉默下来,慕辰道:“本王只想安顿好你家中,你误会了。”说着,召唤铜雀将自己连人带椅搬下凉亭,留下一个白衫的影。
当夜,慕辰便带领十个侍卫并陶蓁、铜雀,常衡,由小道进发。
当晚,清辉漫天,十来个人走得又急又快,怎奈第二日的烈阳酷热得像蒸了似的。
树上的知了没有一刻停歇,所有树叶都打了蔫。
身上的汗如断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的往下流,十个侍卫都解了上衣,赤着石头一般的胸肌,裤腿也挽着,赤脚,恨不得皮都扒了。陶蓁是女子,不得不穿戴齐整,几乎将那身丝滑凉薄的衫袖子挽到肩头,一头黑发也的。
猫兔子的小舌头伸出老长,爬到树上趴着,昏昏欲睡。
铜雀只道是王爷畏寒,通身也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以为他不知热,慢慢打着扇,却不想慕辰早热得头晕眼花,胸闷得喘不上气来。
慕辰只管忍着,直到铜雀给熬了日常的药服下,竟全部吐了出来。
“王爷,您没事吧?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咱回家休息?”铜雀心疼地一边打扇,一面道。
“没事。”慕辰粗声喘息着,一抬头,又是天旋地转的头晕。铜雀忙给他用白扇扇风。粗喘声音稍轻了些,铜雀只道是好了,没想慕辰竟将吃了少许的午饭也吐了出来。
“快给他擦擦身体啊!”小陶忙道,自己背过身,离得稍远了些,铜雀忙给他解下上身,用凉水擦拭,不想慕辰竟四肢痉挛起来。铜雀吓得急忙喊陶蓁。
陶蓁急忙端详了一阵,道:“王爷好像中暑了!”
“啊?那怎么办?中暑也能死人的!”铜雀忙问。
慕辰丹凤眼里冷冷地抛出一记冰刀子,粗声喘息着:“死不了。”
陶蓁也一面用锦瑟送的檀香山帮慕辰扇风,一面道:“办法不是没有,可是,有心疾的人能刮痧吗?“常铜雀衡不知,十个侍卫不知,陶蓁亦是不知。
慕辰年幼时,夏日便整夜在皇宫的清亮殿度过,成年后另开王府,亦是有锦瑟帮他布置沁心阁,他未曾中暑。
忽然,陶蓁想起走前锦瑟给了她一堆药方子,从胸前摸出来,一张张的读,第一张是医治心悸,第二张是缓减他肩痛,第三张,便是治中暑。
“通风,阴凉处,多饮水,仰卧,服我给带的药水,王爷体弱,不可以火罐拔,以器具刮,当以手指轻捏额心、下颌,脊背,见血豆方可,再以温水擦身……”陶蓁一边念着,对铜雀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替王爷捏捏。”
铜雀却挠头笑道:“嘿嘿,我……怕捏坏了王爷的千金之躯,你来吧小陶姐,这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就你是女的。”
陶蓁心下一震,低头,与慕辰迷迷糊糊的目光相撞,慕辰昏昏沉沉地道:“非礼勿视!”
火花、冰花,白烟阵阵。
陶蓁一愣,只得由铜雀笨拙地给他捏了痧,不想慕辰竟陷入昏迷,心跳得厉害。
“糟了!王爷要是在这荒山野岭犯了病,该怎么办!”铜雀着急地拽过正在看药房的陶蓁,两人给慕辰服药丸时,慕辰已然无法下咽,竟抓着陶蓁的手开始说胡话。
(中)
“锦瑟。”慕辰喃喃地道。
陶蓁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任他微热的手捉上来。
“我是小陶。”陶蓁道。
慕辰却迷迷糊糊地道:“母妃。”
铜雀吓得浑身一哆嗦:“杨德妃娘娘……薨了很多年了……”
陶蓁鼻子一酸,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母妃,皇儿来了。“慕辰含糊不清地呢喃。
“啊!小陶姐!怎么办!”铜雀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竟忘了炎热。
陶蓁亦慌了神,双手紧紧抓着慕辰的热手,可那热手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母妃。锦瑟。”慕辰依旧喃喃呓语。
“霸业东流水了。”慕辰喃喃地道。
陶蓁吓得一把将慕辰抱在怀里,对铜雀道:“快扇风!各位大哥,都帮王爷扇风啊!“一帮威武的男子用蒲扇夸张地抖动着,身体强烈的汗渍味熏得小陶鼻子发痒,慕辰被熏得咳嗽了一阵之后,无力咳嗽,继续昏昏沉沉默念:“霸业东流水……“陶蓁将慕辰紧紧抱住,眼泪唰唰地掉:“王爷,快回来!您不是要保护王妃么!你要是走了,谁来保护她!天下的男子都觊觎她,谁为她挡风雨!”
慕辰的呼吸越来越弱。
猫兔子从树下爬下来,两只耳朵竖着,四肢趴在昏迷的慕辰面前,开始呜呜叫。
陶蓁哭道:“您的霸业呢!您不回来,谁来打胜仗!您四海之志怎么办!”
陶蓁忍不住低下头开始吻慕辰的额心,顺着额心吻下,吻上那痴痴呓语着的唇,吻着他颀长的脖颈。
(下)
“王爷!您不是早就想和乌米尔大战一场吗!您的辰风鬼骑正在浩瀚的大草原上厮杀,要活捉可汗!您和那个乌米尔的百年大战马上就要击战鼓了!”陶蓁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