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已用指纹打开私人会馆的入口处,进入一个他闭上眼睛都能走到吧台的地方。与其他私人会馆或昏黄或荔枝红或金碧辉煌的大厅不同,这里的大厅是纯白色——白的的灯光,纯白色的沙发,透明的玻璃桌子,纯白塑料的吧台转椅,白色的四周墙壁上,缤纷的樱花花瓣飘洒。
这里的会员大多是媒体曝光率非常高的商界人士的名字,包括很多央企高管的名字,也包括部级单位领导的名字,所以,他倒结交了一些朋友。当然,更多的是美女朋友。
大厅里放着刘若英的《后来》,细细的吉他声,细细而精致的女声。
梁绍禹坐在白色的吧台上,细细饮着一杯——鲜柠檬汁。自知自己的体质不易太多劳累,这是他极度疲劳时才会点的饮品。三十岁以上的熟悉他的女人见到柠檬汁,便不会上前搭讪。
“一杯galliano。”
梁绍禹刚坐下,便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栗色卷发女人走上前来。
这位显然是不熟悉他的,陌生的面口,盯着他的柠檬水非常惊讶的紫色眼影掩映的眼。
梁绍禹一双深眸望一眼美女的卷发,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那女人以为梁绍禹要故作高深,举杯漠然一笑。
便听梁绍禹淡淡地说:“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她刚来北京,爱上了一个大自己十四岁男人,并在男人发现肝癌晚期的时候,毅然嫁给了他。“
美女右嘴角微微一扬,一脸的洞若观火之态。
“韩剧么?“女人说。
梁绍禹也不理会,继续说:“之后,他的丈夫死后,她带着亡夫的一个养子,一个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过活,每日辛苦为孩子们的生计。。。。。。“
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一口一口用抹了唇蜜的唇嘬着甜酒,一心一意地秀那只端着涂饰得美轮美奂的指甲的玉手。
此时,在梁绍禹眼里看来,那手竟不如捏碎玻璃杯的大手。
对了,胜男的手怎么样了?似乎对她一点都没有影响一样。。。。。。
想着想着,梁绍禹仰脖饮尽,驱车便径直开往胜男的楼下。
厨房的灯已关,大厅的灯光透过厨房微微映照出一点颜色。
夜晚十点多,对于北京繁华地区的年轻人来说,或许尚且是夜生活的开始,但是,这个小区已安静下来。
梁绍禹在车内安静地坐着,抬眼,透过车窗,他看到一轮椭圆的月亮清冽着淡黄的光,低眉,他笑自己,他笑自己纵横情场几十年,怎么就被这样一个既不倾国也不倾城的女子轻易俘获了,甚至不惜为她见自己最不想见的人,更甚至于,差点丢掉半条命。。。。。。
梁绍禹想着想着,便看到车正中站着一个高挑的长发女人,脸色在路灯下依旧可见其苍白,那双大眼睛却是清纯而乖巧的。
梁绍禹便款款下车,笑说:“大晚上的,这是要演倩女幽魂么?”
胜男望着梁绍禹那张和某人何其相似的脸,胃里辣的感觉便舒缓了些。
“对不起。”胜男深深鞠了一躬。
一头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被梁绍禹挽住。
那一刻,北京的风大,刮着刮着,便刮起漫天的凌霄花。
那花微微绽放在胜男的长发,绽放在梁绍禹的烟灰色风衣上,透过梁绍禹的镜片,绽放在他长长的眼睫上。
“下雪了。”梁绍禹轻叹。
“下雪了。”胜男抬起头,满长发的白雪花迅速化成露珠了。
“走。”梁绍禹一把抓住胜男的手,打开副驾驶座,塞进去。
他滑糯的声音在雪中微微有回音。
“去哪里?”胜男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梁绍禹迅速坐下,驱车便发。
胜男抬头,望见深蓝的天空中洒下的雪花,像是撒下冬最早的童话。
车开了,一路从东边到西边,路过裤衩,路过雪花下的□,路过公主坟,路过八一湖,路过中央电视塔,路过农田,路过在黑夜里看不清的事物,车开得飞快,路过一滩滩雪中水,水中雪。
“北京这里居然有像南方一样的地方么?“胜男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却忍不住问。
“哦,这里,《蜀山奇侠传》《武林外史》《新三国》等片子都在此取过景。“梁绍禹淡淡地说。
“虽然看不清,但是依旧觉得山很漂亮,像神仙住的山一样陡。“胜男张望着雪中的三渡。
车窗被打开,凉风和雪花灌进来,胜男觉倍觉空气清新,梁绍禹将车顶棚打开,胜男忍不住站起来,冲着群山大喊:“啊——“
梁绍禹勾起唇角。
忽然,胜男却将身子探回来,提议道:“要不要把窗关上呀,我怕你着凉。“
梁绍禹没有对这大煞风景的话伤脑筋,唇角的笑却更浓了:“你是在关心我?“
胜男不语,她的亡夫最后那段时间身体很差,一阵风亦能吹出毛病来,她已经习惯呵护,没想到,竟把这个习惯带入到另一个人身上。
嗖,嗖两声,顶棚和车窗都被打开。
凉得胜男当场打了个喷嚏。
梁绍禹又迅速将车窗门关好,侧脸撇一眼胜男,道:“你看,你打喷嚏了,我没有,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给我记住,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说完,梁绍禹递过一包hellokitty的纸巾。
胜男擦一把鼻涕,只见梁绍禹将车驶过一个山庄,因为人际罕至,地上白了一层薄被。
车停了,未等胜男反应过来之际,梁绍禹整张脸已逼近过来,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取下,灼热的眸子凄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