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家琪及时抬头,撞上胜男的眸子,胜男脸一红,低头装作拍打被子,继而,心虚地冲文文呵斥:“屋子那么乱,下次自己收拾好了!”便匆匆去了阳台。
胜男将不锈钢的晾衣栏杆降至胸前那么高,捉一只被角往栏杆上搭,再捉另一头被角,被子便全搭上栏杆,刚升上去,滑溜的被子却要从晾衣栏杆上滑下,胜男急忙抢救,却有另一只手及时抢救了被子的另一角。
侧头一看,果然是家琪。
“内裤凉在那边。”胜男垂下眼皮,开始拍打被子。
拍打着,便听到被子的另一头有人拍打。
胜男的心跳便像一只加了速的小马达。
胜男干脆停下手,拾起喷壶去浇那棵许久未经甘露滋润的仙人掌,却一脚踩在垫花盆的白瓷碟,手上的喷壶不自抑地扔出去,砸在被子上,坠落在地下,人也像喷壶似的自由落体,直到一只宽厚的大手把住她的肩膀。
只不过,左胸前热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按住了似的。
“啪!“
胜男反手就是一个大力金刚妹掌,打得家琪寻找到了满天星。
胜男不声不响离开阳台去准备午餐,家琪捂着脸继续赶稿子,午饭做好的时候,胜男让延延叫家琪吃饭,家琪照例把键盘敲得筛豆子似的,胜男只得再次将饭端到客厅里,女人做饭洗收拾家务照顾孩子,男人不思茶饭地忙赚钱,竟像一家似的。
周一一大早,家琪经业内的熟人介绍,去一家广告公司面试,早上没吃早餐便坐公交出去了。
胜男看一眼电脑,一本稿子已仔仔细细完成,想是他昨晚连夜搞定的。胜男和家琪五年前曾被梁少游亲自指点做稿子,胜男信得过他。于是,便将丈夫留给自己在西四环的房子挂在了二手房网上,打算则日卖掉给家琪还债,一面考察着网上的房价时,便接到了梁绍禹的电话。
“忙什么呢,小美女?“梁绍禹滑糯的声音如丝绸般滑过胜男的耳朵。
“你,你是在喊我么?还是拨错号码了?“胜男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请问,是卓胜男小美女么?“梁绍禹在电话那头把玩着办公桌上的船舵,笑得无比倜傥。
“我都二十八了,能换个称呼么。“胜男的心中便泛起一阵阵细细的涟漪。
“那就大美女?“梁绍禹笑说。
梁绍禹昨天一大早醒来,那个女人已将一张银行卡放在床头,外加她的名片,梁绍禹也不理会,在酒店睡了一天,一大清早难得有兴致去上班,便碰上了一件喜闻乐见之事。
“你你。。。。。。找我什么事么?“胜男红着脸问。
梁绍禹喜欢她称自己为你。梁总这个称呼,他几乎要听到耳朵起茧,无论是从美女还是丑女口中。
“哦,那个小子今天早上来我公司面试了,想不到,他还是个人才,看过几个他做的案子,还不错。“梁绍禹继续转着自己桌上棕黑色的船舵。
(下)
“也就是说,你们公司打算用他么?太好了!“胜男高兴地笑着。
梁绍禹的笑容却微微收敛:“你还挺关心他嘛。“
胜男诚实地说:“因为你们是大公司,这样他赚的多,就能尽快把钱还给我了。“
梁绍禹的笑容迅速从脸上抹下来,却又迅速灿烂成一颗耀眼的金刚石:“哦,那不是挺好么,你告诉他,他的策划中带着来自山姆大叔家特有的热辣奔放与自信,我很满意,他明天就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
胜男一阵好奇:“咿?为什么是我告诉他?“
梁绍禹忍笑:“因为呢,他一见这里的负责人是我,脸就羞成了火龙果,我问他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他扭头就走。“
胜男便问:“什么问题?“
梁绍禹笑说:“我问他,黑桃皇后那边的合约解除了么?“
胜男愤愤地说:“坏人,他当时真的走投无路了。“
梁绍禹在电话那头耸肩:“ok,我是坏人,坏人今晚请你们一家吃’芷寮蟹’,怎么样?”
胜男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可不是有钱人,把孩子的胃口吃刁了,我可养不起他们。”
梁绍禹略一思忖:“那我单独请你怎么样?中午孩子们都不在家。广东的芷寮蟹很有名的,蟹肉雪白,蟹膏金黄,有’顶角膏’的美名。”
一点余地都不留。
胜男觉得心里有一颗种子,正在默默发芽,发着发着,便钻破松软的泥土,迎着空气,滋长开来。
可是,自己不是要全心全意跟家琪了么。胜男强忍着自己少女的虚荣,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最喜欢吃什么?”
梁绍禹立刻想起儿时的一个场景,却笑说:“怎么了?”
“我请家琪做事,我当然要请你吃饭了,另外,你上次帮我把他逮回来。。。。。。”胜男说。
梁绍禹眉梢一紧,紧接着,唇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你猜不到。”梁绍禹神秘地说。
胜男自知自己见识过的外国洋菜实在太少,便问:“是什么?“
“炸,酱,面。”梁绍禹认真地说:“我最喜欢吃家常的炸酱面,可惜,好久没有人做与我吃,饭店的炸酱面又总是太咸或者肥肉太多。”
胜男脱口而出:“我会做啊,我做得可好吃了,夏天的时候。。。。。。”说着说着,胜男才发现,自己已中了圈套,便噤了声。
“trèsbon,(法语,非常好)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看来,你得一展厨艺了。”梁绍禹笑说。